第 50 章(1 / 2)

翠玉是福晉身邊第一穩重之人,因此被指派去跟四爺稟告。她疾步走到內書房,恭敬的對蘇培盛說:“奴婢是福晉派來傳話的,還請蘇公公代為通報。”

蘇培盛知道郭氏發動了,也不敢耽擱,立刻進去了。

胤禛端坐在書案後,手裡握著一卷資治通鑒,心裡卻想著郭氏生產這事甚為蹊蹺,一聽福晉派人來,趕緊傳喚。

翠玉福身行禮,三言兩語說了經過:“四爺容稟,福晉正在西後院坐鎮,聽聞郭格格羊水已破卻胎位不正,趕緊派奴婢來請示主子爺,是否要去請一位不當值的太醫來施針正位。”

四爺皺眉,朝蘇培盛輕輕一頷首,蘇大總管便立馬飛奔而出。

翠玉卻沒有走,頓了頓,接著道:“此時福晉已簡單詢問過郭格格的貼身侍女,道是郭格格拿了鈕祜祿格格的艾虎禮盒,結果打開一看,竟全是毒蟲青蛇,受驚摔倒,才提前發動。”

翠玉知道福晉對馨瑤的拉攏,因此並沒有像碧蓮說的那般,是‘鈕祜祿氏主動把盒子給了郭氏’。

“福晉現在已經鎖了西廂的屋子,並傳喚宋格格和鈕祜祿格格去正院。”

胤禛自然也不信小格格會做這種事,他略微一沉吟,便叫來張起麟,吩咐道:“你領著人,把西廂裡的蟲子處理好,連著盒子一起帶回來。”

又對翠玉說:“告訴福晉,先以子嗣為重。”

胤禛站起來在書房裡轉了兩圈,終是讓人把王嬤嬤請了出來。

王嬤嬤現年四十多歲,平日隻守著前院庫房,提前過上了尊貴的養老生活,上次小葵花傷了弘昀,李氏的人滿府抓鸚哥兒,隻是平日二門看守甚嚴,沒鬨到前院去,王嬤嬤也就當沒看見。

胤禛請王嬤嬤坐下,沉聲道:“按說嬤嬤從來不參與後宅的事情,隻是這次恰遇郭氏生產,故而還要勞動嬤嬤了。”

王嬤嬤混跡宮闈多年,最大的長處便是低調識時務,胤禛的三個奶母隻有她還健在,得養天福,一聽這請托,便溫和的笑道:“阿哥對老奴已是夠寬厚的了,現今能用上老奴,老奴高興的很,自當儘心儘力。”

正好張起麟帶人回來了,打開了小盒的蓋子,遠遠放在一個小幾上,道:“回主子爺,已經處理乾淨了,裡麵沒有蠍子等毒物,小青蛇也隻是普通草蛇,沒有毒牙。”

王嬤嬤又問了一些經過,心裡有了方向,就領命而去。

胤禛默默思量,盒子是福晉發下去的,經過鈕祜祿氏的手給的,這目標也太明顯了,他心裡暗暗發愁,小格格怎麼淨吃虧來著。

再者……難道李氏會狠毒到用郭氏的孩子去陷害福晉?

“來人,去西後院,讓武氏照看郭氏生產事宜,請福晉帶著其他人來我書房。”

福晉得了命令時,正在聽趙太醫的回話,她聽了之後朝來人輕輕點頭,然後對趙太醫道:“煩請太醫勉力施為。”

想了想,福晉又加了一句話,聲音雖輕,字字句句卻格外分明:“無論如何,子嗣為重。”

趙太醫心裡一緊,這就是默許他,萬不得已時,要舍大保小了。

福晉神色淡然,對武氏道:“一直是你照顧郭氏的身孕,現在到了最緊要的時刻,更要打起精神來,辛苦你了。”

隨後領著眾人而去。

胤禛的書房已經做了布置,原本是寬敞開闊的五連間,現今在正堂兩側架起兩扇厚重的紫金烏木屏風,把兩側的次間稍間隔開了。

蘇培盛領著福晉等人進來,胤禛已經坐在主位等著了。

胤禛一指自己旁邊的另一個主位,道:“坐吧。”

福晉依言而坐,宋氏和李氏仍舊站在那裡。

李氏本來在自己房間和嬤嬤念叨著弘昀的事情,聽到消息也匆匆趕來,來的路上她已經問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反正盒子原本是鈕祜祿氏,她就決定要死是鈕祜祿氏要害郭氏,正解心頭之恨。

她用力揉紅了眼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楚楚可憐的望向四爺,道:“爺,不能讓郭氏白白受這種苦,務必要嚴懲那心懷不軌之人!”

胤禛已經不吃這套扮嬌弱白花的把戲了,他看著地上的李氏,神色淡漠,聲音冷清:“側福晉認為誰是心懷不軌之人?”

李氏看四爺這樣子,心裡涼了半截,知道爺的氣還沒消,可戲既然開了頭,就得演下去,不然她豈不是成了笑柄。

她小心翼翼的說:“妾已經聽說,那盒子是鈕祜祿氏的……”

見四爺麵無表情,她接著咬牙說:“總要把人叫過來問清楚!”

隻要來了,她就一定想辦法把鈕祜祿氏拖下水!

這時福晉也發現隻有宋氏自己,開口問身邊的碧璽:“我不是讓你去請宋氏和鈕祜祿氏同去正院,你怎麼辦事的?”

碧璽低頭悶悶的回答:“鈕祜祿格格傍晚用了酒,似乎不太舒服,奴婢去時格格已然睡下了,她身邊的白鷺說一會兒收拾好就來。”

四爺出聲打斷:“無妨,張起麟去請鈕祜祿氏過來。”

…………

馨瑤靠著黃鸝,任由白鷺給她穿鞋換衣服,眉心都快擰成疙瘩了。她吐了個乾淨後就一頭睡過去,碧璽來時白鷺試圖叫她,可她昏昏沉沉實在睜不開眼睛。好不容易打發人回去,又睡了半個時辰,這回張起麟親自來請去內書房,她才被生拉硬拽起來。

青雀氣喘籲籲的跑上樓來,壓低聲音道:“格格,都打聽清楚了!說是您給郭格格的那個艾虎盒子,裡麵都是蛇蠍毒蟲,才害的她提前發動。”

“哪個小賤蹄子敢給我們格格潑臟水?!”黃鸝氣鼓鼓的,這明顯是陷害!

白鷺聽這話愣了,這盒子從發下來就是她拿著,一直到被格格塞到郭氏手裡,怎麼可能又問題呢?

馨瑤現在頭暈腦脹,哼哼了兩聲表示知道,她被白鷺黃鸝一左一右架著,慢慢走到書房。

到了門口,看到蘇培盛領著一眾大小奴才守在這裡,白鷺黃鸝自然也不能進去。馨瑤長歎一口氣,使勁睜了睜眼睛,努力穩住身形走了進去。

胤禛一看馨瑤低著頭,渾身繃著很緊,步子卻邁的很慢,就知道她怕是真的不舒服,見她矮下身去要行禮,趕緊說道:“免了,過來坐吧。”

李氏眼中的嫉恨一閃而過,四爺讓人叫了鈕祜祿氏之後,也沒有叫她起來的意思,還是她自己磕頭謝恩找了個台階起來。

現在她和宋氏還站著,鈕祜祿氏這個小賤人居然還能得四爺賜座?這賤人才是嫌疑最大那個好不好!難道不應該跪在當中來個三堂會審麼?!

馨瑤從進來一直低著頭,聽到四爺發話也是默默走到四爺下首的位置坐下,這時才抬頭,發現中間還站著兩個人,猶疑的去四爺。

就她自己坐著不太好吧?不老符合規矩的。

胤禛卻眉頭輕皺,把她掃了幾個來回。小格格雙眼朦朧,臉色蒼白,一副懨懨的樣子,臉上脂粉未施,唇色都不如以前嬌豔粉嫩。

“不舒服?”

馨瑤一聽這聲音低沉,語氣似乎像是責備,趕緊悄悄挺直了脊背,低聲道:“妾身惶恐,隻是殘酒未醒罷了,還請爺恕罪。”

“瞧瞧你這點出息,”胤禛瞧著小格格,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不讓自己操心,見她低著頭,臉色看著更白了,也不忍再說她,便朝外吩咐:“蘇培盛,上一杯蜂蜜勾兌的溫水。”

其實胤禛也不指望問她們能有什麼結果,不過是把人都先集中起來,方便王嬤嬤去調查而已,因此也不著急問馨瑤,屋裡一時靜下來。

這事看在李氏眼裡,那就是故意包庇,她的兩個同盟,一個在生孩子,一個在看人生孩子,這書房裡她可謂是孤立無援,隻好先向福晉開刀,指望先將她一步。

李氏攏一攏發髻,輕輕柔柔的朝福晉笑了一下,開口問道:“依妾身看,福晉是後院的主子,理應出麵,不知福晉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福晉看著李氏,心裡一陣冷笑,如何不知她打的什麼主意?不過是逼著自己把鈕祜祿氏推出去背鍋而已。隻是她也不想想,主子爺現在明擺著一顆心放在鈕祜祿氏身上,這李氏還真當自己是從前那樣風光不成?

福晉攔了李氏下麵的話頭,直接把皮球踢了回去,她轉頭對四爺道:“爺,出了這種事,自然是妾身管束後宅不力,鬨得闔府不得安寧,且這盒子是從妾手中發出來的,妾理當避嫌。”

胤禛點點頭:“福晉說的很是。”

蘇培盛送來了蜂蜜水,馨瑤抿了兩口便放下。

胤禛溫和的問她:“當時為何把盒子給郭氏?”

馨瑤聽了,便要站起來回話,隻是她本來就迷糊,起的猛了,立刻覺得天旋地轉,又重重跌落在椅子上,眼前發黑。

胤禛唬了一跳,長腿一邁到她身邊,攬著她的後背問:“如何?”

馨瑤慢慢恢複過來,卻發現四爺正半抱著她,眼睛裡明明白白的擔憂,她心裡一暖,卻提醒自己這是書房,就坐直了身子,道:“隻是起的猛了,累四爺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