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 女鬼臉色慘白, 眼眶裡黑漆漆的,模樣還挺滲人的,韞玉都能看見女鬼臉上震驚的樣子,女鬼問,“你能看見我還能跟我說話?”
韞玉笑道:“是呀,當然能看見的,我是捉鬼的。”
謝紹禮何戈:“……”
哎。
女鬼怔了住,竟然沒吭聲。
韞玉還是笑眯眯的, “你總在學校裡轉悠,時運低的學生容易撞見你,你也知道的, 人鬼殊途,他們害怕, 我們打個商量如何, 我們就好好地, 我也不動你,我超度你下去, 還能去投胎的。你在這裡也飄蕩許多年,又不能離開太遠的距離,其實也挺無聊的對吧,何必還要留在這裡呢?”
身後又傳來幽幽的歎氣聲。
韞玉回頭, 看見秦予綏麵無表情的站在旁邊,另外兩人都是一言難儘的看著她。
韞玉挑下眉頭, 不信她能見鬼啊?
她不多說,走過去在三人額頭上輕輕一點,秦予綏竟還彎腰配合她一下。
謝紹禮何戈還不清楚她這是乾什麼,等看見坐在乒乓球台上的旗袍女鬼時,謝校長差點暈厥過去,何戈臥槽了一聲急忙捂住嘴巴,他激動的身體都在顫抖,做中介這幾年來,他第一次碰見真材實料的大師啊,能不激動嗎。
反而不覺得害怕。
看謝校長要昏過去的樣子,何戈好心的幫老人家順順氣,“校長彆怕,韞大師肯定能輕易解決的。”
秦予綏看見遠處女鬼,沒什麼表情。
老祖宗也是做這行的,他沒接觸卻跟著老祖宗見過很多奇形怪狀的東西。
女鬼突然凶狠起來,朝著韞玉飄去,惡狠狠道:“誰要你多管閒事的!滾開,我不投胎,我要留在人間。”
韞玉抬腳就踹過去,竟把女鬼踹出去兩米遠,她也凶狠起來,“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看你是想灰飛煙滅,你在人間逗留多少年了?陰間都不會管你的,被滅了也是活該。”
女鬼就,“嚶嚶嚶”的捂臉哭起來,“我又沒害過人,你憑什麼收我。”
“你沒害過人那又如何,人有人道,鬼有鬼路,你待在人間不合適。”韞玉好聲好氣的勸說,這女鬼說的對,她沒害過人,純屬留戀人間,她也下不去手把女鬼給滅掉。
女鬼還是嚶嚶嚶的哭,“我不走,這裡是我家,你們拆了我家建學校,憑什麼還趕我走。”
韞玉頭疼,“你再哭我就真的不客氣了。”
謝校長心跳正常許多,他覺得不麵對女鬼的臉,看女鬼這樣哭,還挺可憐的。
何況韞大師都說她沒害過人。
韞玉苦口婆心的勸說,“這是何必呢,你那個時代都過去上百年了,什麼恩怨感情都已經煙消雲煙,你在等什麼呢?”
女鬼怔住,許久才道:“我在等他。”
韞玉問,“他來了嗎?”
女鬼搖頭,哭道:“沒有,他為什麼沒有來,為什麼啊。”
“是啊。”韞玉輕聲道:“他為什麼沒有來,你想起來了嗎?”
“為什麼沒有來,為什麼。”女鬼抱頭痛哭,為什麼她什麼都不記得,卻還要在這裡等下去……
故事很簡單,也很老套。
深宅大院裡,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沒有留過洋,學的是琴棋書畫,還是老舊思想。
愛情上卻不老舊,她喜歡上弟弟的教書先生,一身墨色長袍,風度翩翩,兩人眉目傳情,以信訴情,千金小姐終於求到父母麵前,父母震怒,告訴她教書先生家裡窮困,門不當戶不對,他們不會同意的。
她萬分悲傷,不願與教書先生就此情彆。
兩人竟想私奔,約定三天後夜晚子時,她在深夜中徘徊等候,先生卻遲遲不見,最後等來先生與他的悍妻。
悍妻給了她兩巴掌,罵她不要臉,勾引有婦之夫。
她才知道原來先生早有家室,她問先生為何騙她。
先生喏喏不敢言,最後擠出一句他無可奈何。
他怎麼就無可奈何呢,當初明明是他站在廊廡下,對著她笑,喊她小姐,問她安好的啊。
她崩潰大哭,先生和他的悍妻離開,她跌跌撞撞朝著家裡走,卻在家門口時撞上路過的馬車,她躲閃不及,死在馬蹄下。
對先生的執念卻沒有消散,她忘記死因,因感情被困與此地,隻記得這裡是她的家,隻記得那人,等著那人。
她以為他失約。
原來不是失約啊,隻是他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