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5 章(1 / 2)

第185章

韞玉看著棺木中的屍骨, 到底還是紅了眼眶, 她記得當初跟沈陸離的點點滴滴,也是真的幫他當做親人,怎麼就成了今天這樣?

但是他做下的錯事太多, 哪個受害者不是無辜的, 都有親人,因為他的私欲,成了永世不得超生的亡魂。

韞玉看著棺木中的屍骨好一會兒, 才從背包裡取出朱砂,然後開始畫起陣法。

等到陣法畫成已經是半個小時, 畫好破魂陣,韞玉把沈陸離的屍骨搬到陣法中央, 然後她用刀劃開手臂,血跡開始滴落, 滴落在陣法之上,說也奇怪,那些血跡順著地上陣法的紋路緩緩流動著。

血跡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幾分鐘韞玉臉色就有些發白。

好在這個破魂陣不需要獻祭,但是需要她的鮮血,等到血跡走遍陣法的每個紋路, 韞玉在手臂上點了幾下,止住傷口的血跡, 然後隨便包紮了一下。

雖然要不了她的命,不過需要的血卻不少, 她有些失血過多。

她喝了些靈泉水,稍微歇息了一會兒,然後把沈陸離的屍骨擺在陣法中央的位置,取了背包的定魂釘,這是用百年桃木製成的,製成釘子後她放在靈泉譚中泡了至少七七四十九日,上麵都是靈氣。

而陰邪之物最怕的就是這個。

魂屬陰,秦南麒是鬼修,他現在的修為太高,正麵打上,她沒有任何勝算,鬼修唯一怕的就是屍骨被毀,越是厲害的鬼修越是害怕這個,能夠打敗鬼修的方式大約就是兩種,一種直接同鬼修打鬥,打的它魂飛魄散,另外就是就是滅了她的屍骨,屍骨毀去,鬼修的一生修為基本也差不多散去,就算不滅,也是虛弱至極。

所以一般鬼修都要妥協保存自己的屍骨,以免被敵人找到毀屍。

韞玉也沒想到,沈陸離這兩千年並沒有動過他的屍骨,依舊讓它埋在這裡。

兩年前,兩人也隻是肉身沒了,屍骨卻還是完好無損的,應該是他曾經又回來用設置陣法保存的。

韞玉盯著沈陸離的屍骨看了會,把手中的定魂釘刺進屍骨的腳底板。

兩枚定魂釘刺入屍骨雙腳的腳底板後,韞玉繼續把兩枚定魂釘刺進屍骨的掌心。

然後是腹骨,再就是胸骨中,最後頭骨上。

從腹骨開始,定魂釘就很難刺入,到了胸骨的時候韞玉臉色已經煞白,這些都要耗費體內靈氣才能把定魂釘刺的進去,勉強把定魂釘刺入胸骨後,韞玉開始喘氣,身上甚至有些脫力,她補充了些靈泉水,然後準備把最後一枚定魂釘刺入屍骨的頭骨中。

這一枚定魂釘卻是極難刺進去,哪怕是用儘全力,也隻是勉強刺入一丁點,必須整顆定魂釘完全沒入頭骨,把頭骨刺穿的。

“玉兒,你就是這樣恨我!”身後突然傳來秦南麒陰沉沉的聲音。

韞玉頓住,然後回頭,看見秦南麒臉色煞白的走了過來。

她淡聲道:“你當初做下那些事情,害人性命的時候就該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

秦南麒走到她麵前停了下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記起之前的事情了?”

“是。”韞玉並沒有反駁。

生下安安後,她每天都會做夢,慢慢的會夢見一些事情,都是她身上發生過的,漸漸的,她就記起來一些事情,直到半年後的現在,她已經完全記起她到底是誰,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是福玉公主,可是也是韞玉。

當初龍脈獻祭死後,她成了韞玉。

韞玉也是主動把肉身獻祭出來的,所以她瞬間成為韞玉,替她繼續活了下去。

奪舍跟獻祭是完全不同的。

奪舍是奪取彆的身體繼續活下來,對象可以是任何人,隻要術法成功就能成功奪舍。

但是獻祭需要的條件會多很多,獻祭之人是在知道無法繼續活下去的時候,主動把生命獻給彆人。

她與韞玉長相差不多,按著科學一點的解釋就是氣場差不多,所以她醒了過來,成為韞玉。

之後會所裡發生的事情,跟秦予綏的認識,到相知結合,還有親人們,以及河清村,她都慢慢記了起來。

也因為如此,她必須想法子對付秦南麒,她沒打算被他囚一輩子,這輩子,她想要的生活其實很簡單,跟秦予綏一起,育有一兒一女,住在河清村,守著那些山頭湖泊,守著度假村,偶爾出去幫人看看風水什麼的,這樣的生活是她一直向往的。

也差不多實現了,可偏偏出現了沈陸離,他害死這麼多人,也的確是因為她,他才有了這樣的執念,可這不是他害人的理由。

因她而起,就由她結束。

秦南麒的臉色白了兩分,眼神透出了絕望,“玉兒,你當真不願意跟我在一起?我那麼愛你,追尋了你兩千年,你卻半分機會都不肯給我。”

韞玉淡聲道:“沈陸離,我不是你變成這樣的理由,不過是你自己自私罷了,既然你追到這裡,今日我們便做個了斷吧。”

她說罷,退後兩步,掐了個訣,一道靈氣朝著秦南麒纏了過去。

沈陸離的屍骨七處被定了六處,所以他的修為大減,這會兒抬手推開那道靈氣,也隻是勉強揮開,後退兩步,他站在離韞玉幾米遠之外,沉沉的看著她,目光悲涼。

韞玉又是甩出兩道五雷符,五雷符朝著秦南麒射了過去,他閃身躲開,臉色又白了兩分。

韞玉知道現在兩人也就是旗鼓相當,他的修為大減,他體內的靈氣也是所剩無幾,唯有符篆還有挺多。

他本身是鬼修,比較害怕靈氣的攻擊和五雷符。

她這段日子存下不少五雷符,全都一道道的朝著秦南麒扔了過去。

秦南麒到底還是受到一些影響,其中一道扔在他的手臂上,將他的手臂被炸的血肉模糊,血跡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韞玉看著他手臂的傷口,抿了下唇。

“你倒是真的狠心。”秦南麒眉頭都沒皺半分,仿佛受傷的不是他,對手臂的傷沒有半分在意,他隻是緊緊的盯著她看著。

韞玉手有些抖,剛才定魂釘的時候,她已經耗費不少修為。

天空中轟隆隆響起打雷聲,還伴隨著閃電,豆子大的雨點劈裡啪啦的落下來。

周圍樹木挺多,不過這塊倒是沒幾顆樹木遮雨,兩人都暴露在雨點中,這場突如其來的雨,把兩人渾身上下澆的濕透。

韞玉任由雨水順著額頭臉頰滴落,雨勢有些大,兩人站在雨幕中對視起來。

手中已經沒有五雷符,韞玉握緊拳,腳尖踮起,朝著秦南麒衝了過去,一拳砸向他。

兩人瞬間顫抖起來。

兩人的修為都所剩無幾,現在也隻剩拳腳功夫纏鬥在一起。

韞玉的拳腳功夫到底不如他,體力也不如他,打鬥好一陣後被他掐住了頸子。

韞玉抬著頭,死死的瞪著他,秦南麒苦笑一聲,“玉兒,你當真這麼希望我去死。”

“不是我希望,而是你自己不惜命。”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若有可能,她又哪裡願意去殺他。

“為什麼他就行,我卻不行,明明也是我先遇見你的,到頭來因為他替你守護了大魏朝,所以你喜歡上他,這就是天注定嗎?”

他不甘心啊,明明把她當寶貝疼愛的是他,為什麼最後她卻跟顧誑在一起。

韞玉看著他道:“他跟你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不會去害人性命,亦不會辜負自己的性命……”

她一邊說著話,悄悄的把袖子裡的定魂釘慢慢移到手中心,繼續說道:“他有責任心,就算我這次跟你同歸於儘,他依舊會照顧好木木跟安安,照顧好韞家人,好好的陪伴他們過完這輩子……”

秦南麒一手捏著她的頸子,低頭看著她,目光卻沒什麼恨意,有的隻是無儘的茫然與不解。

他以為的感情就該濃烈似火,她死後,他也不願獨活。

可這樣是錯的嗎?

最後一字說完,韞玉突然出手,引著靈泉潭水中的靈氣聚在手中的定魂釘上,速度極快的把手中的定魂釘刺入秦南麒的額頭。

定魂釘刺入秦南麒額頭時,噗嗤一聲,溫熱的血液濺在韞玉臉頰上。

秦南麒卻是對她溫柔一笑,“玉兒,原來你當真很想我死。”

他的臉色已經慘白,這枚定魂釘刺入他的頭骨裡,這具身體沒有活著的可能,定魂釘連他的魂魄和身體釘在一起,他甚至能夠感覺到定魂釘帶給他的那種深入骨髓的疼痛,可是卻遠遠不及這兩千年他尋不到她的那種疼。

隻是尋到了又如何,她恨他入骨啊。

雨水漸漸停了下來。

韞玉身上濕漉漉的,臉頰下卻不停的有水珠淌下來。

秦南麒用儘最後的力氣低頭看她,溫柔的說道:“玉兒,你哭了。”

他的眉眼都是溫柔的,仿佛回到了兩千年前,穿著錦袍,總是偷偷領著她出宮出玩的少年。

“玉兒,你愛我過嗎?”他的聲音漸漸消散,整個人朝著後麵倒去,掐著韞玉頸子的手卻沒鬆開,連帶著韞玉也跌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眼眸中隻剩下最後一絲絲的光亮,卻專注的牢牢的,看著她。

韞玉臉頰的水珠越來越多,她的腦子裡麵嗡嗡作響的,渾身都在顫抖著,她顫著嘴唇道:“沈哥哥……”

這聲沈哥哥似乎足以,他也知道她後麵想說的話,輕笑一聲,慢慢鬆開捏著她的頸子,用儘全力去握住了她的手,“玉兒,對不起。”

說完這句,他漸漸閉上眼睛。

韞玉顫抖著雙手捂住了自己的雙眼。

她似乎看到清雋俊美的少年朝著她伸出手,對著她溫柔一笑,“小福玉,我帶你出宮玩。”

韞玉哭了起來。

不知道過去多久,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韞玉慢慢抬頭,她的雙目通紅,她慢慢爬起來,把沈陸離的定了六枚定魂釘的屍骨抬入棺木,又慢慢拖著秦南麒的屍首,也放入棺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