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棠的眼睛還沒完全適應黑暗, 雖然感受得到他的手指，卻看不清他的臉。
聽覺倒是更加敏銳了。
洛棠突然非常不合時宜地回想起，蘇延最開始爆火的那時候他粉絲掛在嘴邊的一則言論。火焰說我們蘇神這臉和身材不當模特可惜了, 這聲音不當cv可惜了。於是後來有人納悶：對啊, 所以蘇神來拍戲拍電影，成了蘇神啊。
不得不說，這分析地非常正確，他這樣的神仙來拍戲簡直是物儘其用。
蘇延說的那三個字在她耳邊蕩來蕩去，餘音繞耳, 彆提他的聲音本來就是她最喜歡的那款, 說的又是這樣的話。
她明明讓他說我喜歡你, 這人直接進化到了我愛你可還行？
洛棠想完整地吐出一句話，但奈何嘴巴不聽使喚——
“你乾、乾嘛, 偷改台詞啊……”
說完就想把舌頭咬下來。
不就是表白！嗚嗚嗚，她也太沒出息了！
明明從小到大接受的異性示好那麼多, 從十幾歲上學開始, 當初初中部的論壇把她封為小校花這事兒是程橙告訴她的，她桌洞裡的情書簡直是多到塞不下。
而且算起來也不是第一次被帥哥表白，洛棠大學時候收到過十來個各個院係出了名的帥哥的告白, 都是內心淡如水。
唯獨其中一個中國帥哥, 眉眼跟蘇延有三分相似, 她愣神了一會兒才拒絕。
那天之後, 她就發現蘇延是獨一無二的, 無可替代的。
就算她沒和蘇延在一起, 就算將來有再好再優秀的男生說喜歡她，誰也不可能撼動蘇延在她那的地位。
誇張點兒說，可能蘇延算是白月光，簡單點兒說，在她心裡，蘇延是有濾鏡的。
——那層濾鏡叫做“喜歡”。
黑暗裡，洛棠感到蘇延手指下移，他捏了捏她的臉頰，“怎麼了，你不喜歡聽麼？”
“……喜歡聽啊。”
喜歡死了好嗎。
洛棠說完，沒等他回答，摸索著伸出手碰到他軟軟的頭發。她的手準確地放在他的後腦勺，一把把人往前一帶，直接重重地吻上他的唇。
蘇延本來緩慢遊移的手指一下子停住。
吻了這麼多次，好像是第一次由她掌握主動權，做完這一係列動作的洛棠突然覺得自己掌握了霸總接吻動作的精髓。
不過洛棠在接吻方麵的經驗還是不太多，她不太習慣做主動的一方，所以沒有停留太久，隻是簡單地親了一下就放了人。
洛棠一抬頭，就看到蘇延微微睜大的眼睛，瞳仁亮亮的，眼神有些怔愣。
跟平時的他特彆不一樣，看起來特彆……可愛。
難道她平時被蘇延突襲的時候也是這種反應嗎？
怪不得他喜歡搞突襲。
又爽，又占主動地位，又能欣賞對方這種呆愣愣的樣子，怎麼能不喜歡？
洛棠心裡嘖嘖稱歎，正打算再說點兒什麼逗逗他，蘇延的手指卻驟然收緊。
她的下巴被他捏住，不疼，但卻無法動彈。
下一秒——
她的嘴唇被堵住，那些話想說也說不出來了。
……
事實證明，接吻還是挺助眠的。
反正她本來特彆亢奮的神經，被他親到大腦混沌成了漿糊之後反而開始覺得困了，爬回床上沒多久就成功入睡。
後半夜的時候，洛棠總覺得在睡夢中她身邊有個人，並且帶著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氣息。
她心裡一喜，心道蘇延這是突然開竅半夜爬上她的床了麼，美滋滋地轉身就想要摟上去。
——卻撲了個空。
落差感讓她一下子就睜開眼，醒了過來。
“……”
這算是什麼？執念太深了？做夢都想他在她身邊躺著？
天還是黑的，洛棠躺在床上迷糊了一會兒，對自己感到一陣無語，隨後起身去了趟衛生間。
出來的時候，她有心想去看一眼蘇延，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卻剛好看到他睜開的眼睛。
……警戒性這麼強的嗎？她明明走得幾乎沒有聲音啊！
洛棠嚇了一跳：“抱歉，我吵醒你的嗎？”
“……沒事，”蘇延的嗓音有點啞，“不是因為你。”
雖然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但肯定是淩晨沒錯。
他這個點兒醒來，到底是……
蘇延本來平躺，這會兒翻了個身對著她。洛棠坐到他身邊，“你不會又做噩夢了吧？”
“……”
蘇延沒答，反問她：“你呢？怎麼醒了？”
“我……”洛棠一噎，總不能說是我想你想魔怔了，她指了指浴室：“我去廁所。”頓了一下，洛棠不怎麼抱希望地試探道：“你看，現在也沒幾個小時可以睡了，不然……我陪你一塊兒？”
正當她覺得蘇延肯定會拒絕的時候，他卻說了聲“好”，而後起身給她騰位置。
洛棠又驚又喜地鑽進他的被窩，迅速地摟住他。蘇延很上道地伸出胳膊來給她枕著，她調整了一下睡姿，很快找到了舒適的位置，心滿意足地閉上眼，準備睡回籠覺。
她的聲音帶著笑：“晚安呀。”
“嗯，晚安。”
蘇延摸到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皮膚貼著她的手腕處。
跳動的脈搏，溫熱的血液，鮮活的生命。
蘇延環著她閉了眼，聽著她輕輕的呼吸聲很快就變得平穩而有節奏，之前縈繞不散的那些畫麵終於淡去，世界重新沉寂黑暗。
他也總算能夠入睡。
-
洛棠沒能再次體驗一次自然醒，她是被蘇延的鬨鈴震醒的。
睜眼第一件事就是抬頭去看他。
蘇延摸到手機摁掉了鬨鐘，兩人對視。
蘇延兩眼微微眯著，左眼本來簡簡單單的內雙睡出了新一層的雙眼皮，不和諧中又有點可愛，他頭發也睡得有點兒亂，淺色的眼瞳還有些迷離。
洛棠看著麵前的盛世美顏，不由得開始嚴肅思考。
說好的剛睡醒是人最醜時候呢？
說好的人剛睡醒都會有或多或少的水腫呢？
我怎麼完全看不出？
誰說的，快點兒出來看看這張臉，然後老實挨打！
由於都沒失憶，所以並沒有發生那種“哇你為什麼跑到我床上來你昨晚對我做了什麼”這樣的狗血對話。
但洛棠突然覺得，沒有的話好像還挺可惜。
她笑嘻嘻地道：“蘇延，你記不記得昨晚的事啦？”
他眉頭微動，“嗯？”
洛棠說起瞎話向來是不會掉鏈子，順暢極了：“就是你半夜做噩夢，哭著求我讓我下來陪你睡，死死抱著我不鬆手的事呀。”
“…………”
蘇延微微勾了下唇角，笑得很無奈，一臉不準備跟她計較的樣子，非常有成熟男人的風度。
洛棠把臉埋在他的衣服裡，她的頭枕著他的胳膊，身上蓋著薄薄的蠶絲空調被。兩人擁抱著的姿勢十分契合，非常舒服，舒服到洛棠忍不住一邊歎氣一邊把臉埋在他衣服上蹭了蹭。
她感到抱著的人微微有些僵硬。
在清晨這個敏感的時間，有些敏感的事就讓人難以忽略。
“……”
蘇延先鬆手放開她，坐起身來，垂眸揉了揉頭發，神色晦暗不明。
洛棠也慢吞吞地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