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2)

自那天離開後,孟母不再出現,孟向北一家過了一段平靜的生活。

但生活很快被打破,孟母並沒有留情麵,開始打壓他們,大有一種要將他們趕出京城的架勢。

最讓孟向北無法接受的是,孟母居然讓手底下的人叫來了人販子,試圖要將安哥兒拐走,若不是小孩激靈,喬清雋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他身上,安哥兒可能真被他們拐走了。

喬清雋出門,會受到嘲諷,還有會地痞流氓蹲點調戲他。

孟向北這邊,孟母倒是沒有打壓,隻是她針對喬清雋和安哥兒做的事,著實讓他惡心又憤怒。

“阿清,我們離開京城吧。”這天晚上,孟向北左思右想後,將自己的想法與喬清雋說。

離開了侯府,他就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小侯爺,沒有靠譜的朋友和人脈,更沒有官職在身,除了之前從喬清雋那裡得來的喬家的財產,可以說一無所有。

他可以重新打拚,掙出一個好前程,可他不得不承認,有一定勢力的孟母他暫時對抗不上,若隻是他一個人還好,但他身後還有喬清雋和安哥兒,他生怕在自己打拚的時候,父子倆會遭遇到迫害,這樣他無法安心。

思來想去,他決定暫避風頭,離了京城,天高皇帝遠,孟母的手伸不了那麼長。

喬清雋輕輕給剛剛睡著的安哥兒蓋上小被子,柔和的燭光,映出他乾淨的側臉。

生怕吵醒安哥兒,原本就輕的聲音放得更軟了些,他握住了孟向北的手,篤定開口:“阿清都聽相公。”

他眼睛亮亮的,很漂亮,裡麵全是對孟向北的信任。

孟向北勾唇一笑,與他額頭相抵。

“我一定會給你和安哥兒一個穩定美好的生活。”

不過在離開前,兩人又去了一趟老禦醫那,安哥兒是早產兒,最近在老禦醫開的藥膳調理下,漸漸好起來,對於他的醫術,孟向北是信任的。

孟向北不確定他們離開京城後什麼時候才會回答,便打算在離開前再問個明白,看以後該怎麼進一步調理。

“怎麼好好的,忽然就離開。”老禦醫有些驚訝。

“調理身體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好的,尤其他前陣子還生了一場大病,更加要精細養著,不然很容易落下病根。”老禦醫還想著以後慢慢給小家夥調理呢,沒想到他們居然要離開。

孟向北簡明扼要地提了下不得不離開的原因,老禦醫也釋然了。

“行,你們且等著,老夫去細細開一些方子。”

老禦醫的確是一個儘職儘責又愛護孩子的好大夫。

花了挺長的時間,開方子,又細心斟酌再修改,最後才定下了方子。

定下方子後還細細給兩人講解,麵麵俱到。

“老爺爺,這張方子裡再加這一味藥怎麼樣?”老禦醫講完後,喬清雋對著方子若有所思,不由得開口詢問。

“哦,我瞧瞧。”老禦醫並沒有生氣,也沒有無視,而是就著小輩的話開口思索了片刻。

其實,在他教徒弟的時候,很多時候,徒弟們也會問:為何在這張方子裡要加這味藥,為何不能加另外一種藥,又或者是另外幾種藥放在一起,藥性會怎樣。

久而久之,老禦醫習以為常,也不吝嗇回答小輩的問題,即便喬清雋並不是他的徒弟。

隻是,在他略一思索後,臉色微微變了變,他就著這方子低喃了片刻後感歎道:“……若真加了這味藥,藥效會更加好。”

喬清雋眼睛一亮,露出一個笑容。

“你怎麼想到要加這味藥的?”老禦醫問,很是好奇,就連他斟酌修改了良久,一時半會都沒能想到。

“我自己想的。”

老禦醫還有些疑惑,孟向北連忙為他解釋。

跟他說,喬清雋自從那次後就開始看醫書,估計著是自己琢磨出來的。

“哦,你都看了什麼醫書?”

喬清雋將書名報了出來,其實都是孟向北買給他的書。

為了滿足喬清雋的看書需求,孟向北買了很多醫書,各種類型的都有,喬清雋瞧得津津有味,除了照顧安哥兒,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醫書上。

“這段時間,你就看了那麼多書啦。”老禦醫的語氣不鹹不淡,手背在身後,打量著喬清雋,臉上瞧不出什麼情緒。

“既然如此,那我就考考你。”老禦醫沉吟了片刻,“我就考考你《本草綱目》裡的知識吧。”

“好。”喬清雋沒有絲毫的膽怯和慌亂。

於是老禦醫就《本草綱目》裡的內容,開始考喬清雋,喬清雋對答如流,甚至思維縝密,能舉一反三。

老禦醫眼睛眯起,目光銳利,看向喬清雋的眼神裡讚賞越來越多,甚至到最後,孟向北都察覺到老禦醫整個人都激動了。

要知道原本的老禦醫,可是隻有在覺得他們沒有照顧好安哥兒的時候,嚴厲訓斥他們,哪能有其他情緒。

如今,他似乎對喬清雋刮目相看。

孟向北望著正在對答的兩人,眼底的驚訝越來越甚,原本他買給喬清雋醫書,隻是滿足他的一個要求,又讓他打發時間而已,卻沒想到喬清雋上心了,還如此有天賦,不,這已經不能單單用天賦兩個字來形容了。

其實,大多數人都看不起智力不全的人,甚至一心認為他們就是沒用的傻子。

卻不知道,有一句話:上帝給你關上一道門的時候會為你打開一扇窗戶。

他們甚至能透過這扇窗戶,看到更美麗的風景。

喬清雋恰恰就是這種情況。

上天剝奪了他的一部分智力,卻給了他純善,給了他在醫學上絕頂的天賦。

孟向北不由為喬清雋高興,也暗自感歎,作為阿清的相公,他居然沒能發現,險些就埋沒了他的才能。

老禦醫心情越來越激動,都已經了半個時辰了,要不是孟向北打斷,估摸著兩人還能繼續下去。

為此,老禦醫還不滿地瞪了孟向北好幾眼。

就連喬清雋也鼓著腮幫子,嬌嗔地哼了一聲。

孟向北哭笑不得。

“阿清是吧,在醫書上,你的天賦在老夫之上啊。”老禦醫看著此時的喬清雋,就像在看一個閃閃發光的大寶貝一樣。

聽出老禦醫是在誇讚他,喬清雋羞澀地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

“阿清啊,你喜歡學醫,可願拜我為師啊。”

喬清雋愣住了,扭頭看向孟向北,孟向北也有些驚訝,沒想到老禦醫居然動了想收喬清雋為徒的心思。

接著,老禦醫開始喋喋不休地自我推銷,比如他師承哪個名門,他的醫術在皇宮又是排在地上,又比如他治好了誰誰誰的病,又解決了什麼疑難雜症,總而言之就是,我醫術好,你拜我為師準沒錯。

喬清雋聽著也很心動,隻是……

孟向北也挑明了現狀:“劉太醫,我們要離開京城的。”總不能他和安哥兒離開,把喬清雋留下來吧。

在看到喬清雋有這麼高的醫學天賦後,孟向北是有心讓他學醫的,而劉太醫,無論是在人品,還是醫術上,都很適合當喬清雋的師傅。

老禦醫原本激動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背著手,來回踱步了片刻道:“你們先在這裡待半日,容我仔細想想。”

孟向北點頭,他們也沒有急著離開。

其實,孟向北沒指望著老禦醫能有什麼好的辦法,直到半日後看到換了一身輕便衣服的老禦醫,以及他身後背著包袱的小廝。

劉太醫大手一揮:“咱們出發吧。”

孟向北/喬清雋:!?

原來,劉太醫左思右想,實在不願意放棄喬清雋這麼一個天賦極高的徒弟,又沒辦法勉強他們留在京城,於是,隻有一個辦法:跟著他們一起離開。

“劉太醫,這樣好嗎?”孟向北遲疑道。

劉太醫瞪了他一眼:“有什麼不好的,難不成你嫌棄我這個糟老頭子會拖你們後腿?”

孟向北立刻搖頭。

劉太醫其實也明白他的意思,感歎:“我這一生幾乎都耗費在了京城裡,皇宮裡,如今年老了,也該去見見外麵的山山水水了。你們放心,老頭子已經跟我的那些孩子說了,他們也是同意的。”

劉太醫這麼說了,孟向北和喬清雋自然也不會再有什麼猶豫。

於是,原本一家三口的路程上,加了一位老禦醫,還有侍候他平日裡飲食起居的小廝。

喬清雋也在敬了拜師茶後,成為了劉太醫的徒弟。

-

“你說,他們離開京城了?”

孟母跌坐在椅上,愣住了,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憤怒還是其他。

“是,兩日前已離開。”旁邊的嬤嬤道。

孟母抓著椅子的手驟然加緊:“他們去了哪?”

看著她陰沉的神色,嬤嬤有些發慫,搖了搖頭:“不知道。他們的蹤跡似乎被刻意抹去了。”

嬤嬤離開,獨留孟母一人。

她恍惚間想起了那日他冰冷的眼神,想起他磕頭時決絕的話。

如今,他真的離開了。

真的不要她這個母親。

她坐在椅上,單手扶額,渾身上下俱是疲憊,有那麼一瞬間,似乎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空了般。

夕陽將她的影子無限拉長,扭曲又孤單。

在離開前,孟向北給忠遠侯去了一封信,說的話一半真一半假,話裡隻有兩個意思。

一是他離開京城,不會再進侯府當小侯爺。

二是希望忠遠侯不要做出什麼遷怒孟母的事情。

忠遠侯看著這封信,臉色隻有一瞬間的變化,很快就平靜下來。

他是忠遠侯,可他對這個侯府並沒有感情,對這個正室夫人算計得來的嫡子更沒有感情,甚至孟向北長這麼大,都沒能得忠遠侯的一次誇獎或來自父親的擁抱。

忠遠侯隻是給他提供了一個侯府嫡子該有的生活環境,其他的沒有了。

忠遠侯將信放下,抬眸看向天空,眉宇間第一次有平日裡沒有的清明,他似乎在回想著什麼,又似乎在痛苦著什麼。

最後,忠遠侯收回視線,再次抬眸,眉宇間又恢複了以往的浪蕩與糊塗。

他放任孟向北離開了,什麼事情都沒有做,什麼話也沒有說,繼續及時行樂,過他荒唐又愜意的日子。

另一邊,錢嬌嬌也得知孟向北一家三口離開京城的消息。

“聽說是孟夫人極力反對小侯爺與那父子在一起,似乎還斷絕了關係。”

錢嬌嬌坐在將軍府花園的亭子裡,聽著丫鬟偶然得知的消息。

錢嬌嬌拿著手裡的一枝梅花,漫不經心地揪著,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丫鬟說完,偷偷看了錢嬌嬌的臉色,不由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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