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個風風火火的往廚房裡跑去的婦人,曹慧敏心裡頗不是滋味,她從來沒想到現代社會還有人家洗澡水是用鍋燒的,這個家裡的一切就像是一百年前的樣子,古老而落後,唯一的家電隻有那台老式彩電,一打開屏幕上滿是雪花點,伴隨著呲呲的聲響,還隻能收到寥寥四五個頻道,曹慧敏隻看了一眼就沒什麼興趣了。
這個家是貧窮而落後的,和她曾經所經曆過的一切都不同,她的家庭條件並不算好,在同學中也處於貧困那一掛的,但也沒有過過這種於她而言算是原始的生活,同情嗎?不,一點都不,這些人的貧窮不能成為讓人同情的借口。
就她所知道的,當初這家人把她買回來就花了兩萬塊錢,兩萬塊啊,普通白領一年的工資也就這麼多吧,一個農村家庭能拿出這麼多錢來,又怎麼能說得上貧困呢,而眼前所見的一切,破舊的家具、劣質的衣服、古老的器具……隻能說這種生活都是他們自己選擇的吧。
不得不說,蔣母這種小心翼翼又略帶討好的表現真的很難讓人真的生氣,但曹慧敏可不是那種到處發善心,被賣了還幫人數錢的人,這個家裡的人,他們生活上可能不富裕,但這永遠不能成為他們犯罪的借口,明明有兩萬塊錢,他們可以拿來改善生活,也可以做個小生意錢生錢,怎麼也比用來買人好,這裡的人愚昧而落後,他們可以殘忍到毀掉一個女孩的一生,卻又保持那可笑的淳樸,這樣做有意義嗎?
哪怕堅強如曹慧敏,雖然嘴上並不介意名節那回事,但心裡也是膈應的,也是會擔心彆人異樣的眼光的,隻是她心理承受能力強,強自鎮定罷了,不然又能怎麼樣呢?
這也就是她,換個人大概覺得生不如死吧,這些人憑什麼將痛苦施加到那些無辜的女孩身上?就因為他們娶不到老婆?
多麼可笑的一件事啊,他們卻做的理所當然,某種程度上來說,曹慧敏的“婆婆”對她算是很不錯了,但她是不會因此而感激的。
張大山兄弟倆將那一片山藥挖出來了,挖了整整兩擔,一百五十多斤,這要是賣了又是三百塊錢的收入了,張廣財是笑的牙不見眼,現在時代不一樣嘍,以前他們家地少,哪怕有個打獵的營生,也不比那種田的過得好,現在他們家已經不怎麼打獵了,偶爾逮到小動物也都留下來自己吃,隻那些山裡土生土長的野果菌菇拿出去一賣,這收入在村裡都是頭一份的,這是彆人羨慕不來的,他們家幾個小子都是在山裡長大的,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寶,彆人家的小子出去打幾年工就把自己當城裡人了,一個個養的跟娘們似的,有什麼好得意的,真當他家小子沒出息,娶不上媳婦啊?我呸,是我家小子看不上村裡的姑娘,這不就娶了白淨水靈的回來了,過兩年給我家老二買個更好看的回來,羨慕死你們。
張廣財晚上高興的開了瓶酒慶祝,讓張大山兄弟倆陪他喝一杯,蔣母一邊勸他少喝點,一邊給他夾下酒菜,偶爾還敲打一下張大山,“就知道吃,也不給你媳婦夾菜”
莫名被打了一下的張大山有點委屈,她娘可是常年乾活的,那手勁大得很,那一次把他手都拍紅了,娘啊娘,你彆光顧著稀罕兒媳婦了,人家不稀罕你兒子啊。
迫於母親大人的淫威,張大山給曹慧敏夾了一筷子菜,還沒夾到人碗裡呢,被她一瞪又轉回自己碗裡了,得,這也是個惹不起的主。
蔣美娥一看兒子那樣就來氣,這不對兒媳婦好點怎麼把人留下來啊,這傻兒子,還想不想抱媳婦睡覺了。
既然兒子不給力,蔣母隻能自己動手了,她也知道小姑娘講究,怕是不喜歡她用筷子夾菜的,直接拿起湯碗裡的大勺子,廋肉菌菇湯裡撈乾的,胡蘿卜炒肉片裡挑肉,不要錢的往曹慧敏碗裡堆,一直到裝不下了才停下,曹慧敏哪裡見過這陣仗,皺著眉看著蔣母動作,沒有說什麼,秉著不能浪費糧食的原則老實的都給吃了。
她這一吃在蔣母看來就是接受了來到他們家的事實,決定老實過日子了,心裡滿意的不行,山下的陳家升去年買了個媳婦,到現在還鎖在屋裡不敢放出來,一放出來就跑,懷孕了都整流產了,她是不想要那麼能折騰的兒媳婦的。
張大山一眼就看出蔣母在想些什麼,也沒有點破,曹慧敏他肯定會放走的,這時候讓蔣母放鬆警惕更好,還是老實吃飯吧,這白菜可是自己家裡種的,香的很,至於那碗隻剩水的菌菇湯以及隻有胡蘿卜的胡蘿卜炒肉,他還是不要爭了,怎麼也得讓他爸和他弟嘗個肉味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