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光熹微。
風吹透紗簾,簌簌輕響,陽光毫無遮擋,曬到了床上的阿瑟蘭。
沉睡的雌蟲意識逐漸清醒,阿瑟蘭在部隊裡習慣了早起,到時間就睡不著,他睜開眼,頭腦昏沉,但麥奈花的副作用很小,所以隻是輕微刺痛,沒有宿醉的迷茫感和頭痛。
陽光刺眼。
他遮住臉,埋進枕頭,枕頭上有一股暖融融的氣息,清柔恬淡,十分好聞。
哪裡來的味道,奇怪。
他蹭了蹭枕頭,非常熟悉的氣味,吸一口暖洋洋,從翅膀到腳趾頭都在發飄。
肥鳥啁啾,在窗沿蹦蹦噠噠。
阿瑟蘭趴在床上,臉朝右,困頓的歎氣,勉勉強強睜開一隻眼。
被單、枕頭、臥室,麵癱臉。
雄蟲靠著枕頭,烏黑柔軟的細發落在白色的枕套,側臉冷淡,那雙茶綠色的眼睛靜靜地看著窗外,聽他醒來,回頭,冷漠問好:“早上好,阿瑟蘭少將。”
雄蟲仰躺著,雙手交握在身前,姿勢規矩而沉默。
記憶複蘇,阿瑟蘭慢慢回神。
麥奈花酒。
昨晚。
阿瑟蘭沒有得失憶症,他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一點細節也沒有忘。
強吻,壁咚,雄蟲掙紮著想要拉開距離,卻被迫不停的貼近。
潮紅的眼角,低語,唇齒相依。
麥奈花的氣味,從脖頸吻到嘴唇,戀戀不舍。
六十八歲,成熟穩重,擁有小額存款和獨立愛好的自己,強迫一個剛剛成年的小雄蟲和自己接吻了。
一道比一道狠的天雷咣咣砸下來。
阿瑟蘭嘴角抽搐,聲音艱澀:“你……醒過來多久了。”
埃文覺得雌蟲的表情很奇怪,但他忍住用精神力絲線探究的想法,搖頭,指了指窗外:“沒有多久,少將,在那隻飲露鳥落在窗台之前,我都在宿醉狀態。”
“少將,外麵的天氣很好。”
阿瑟蘭還沉浸在回憶裡,昂了一聲,漫不經心:“啊?是嗎。”
埃文嗯了聲,轉頭看著窗外金黃色的波濤。
雌蟲輕緩的呼吸一壓再壓。
因為窗戶忘了關,醒過來之後第一眼就看到外麵的麥奈花田。
埃文揉揉眼睛,不知不覺看了好一會,他已經離開地宮很久,但是要做的事仍然還有大片的空白。
這種事,好像不會因為列了計劃表,就能夠順利按照流程走下去。
中途會出現很多的意外。
埃文同樣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活躍的精神力絲線會幫助他回憶起每一個細節,然找不到合適的話語開口。
無數零碎雜亂的信息湧來,好像關不上的羞恥盒子,一股腦往外倒讓蟲尷尬到當場去世的片段。
門口親密的吻,浴室裡的牙粉,終端上的通訊記錄,還有一遍一遍撐開對方眼睛的執著。
阿瑟蘭沉默,鎮定,內心風起雲湧,五味雜陳,以至於長長的沉默,久久沒有開口。
長者的尊嚴喪失殆儘,他需要一點時間調整。
阿瑟蘭捂著臉,假裝偏頭痛。
非常熱情的慫恿對方喝酒,結果卻先一步醉成狗,拉著雄蟲做了一堆蠢事,甚至連自己最大的秘密也告訴了雄蟲。
這是什麼蟲生疾苦。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阿瑟蘭滿臉冷漠索然。
而且比縮在一個被窩裡睡覺更尷尬的是他們根本什麼也沒有做。
因此醒過來之後,也無法麵臨任何道德困境和曖昧劇本,不得不坐在一起回憶昨晚。
阿瑟蘭抓了抓頭發,坐起身,伸手打開旁邊的抽屜,拿出煙卷,想了想又塞回去,沒有抽,他深沉的夾著煙,氣息充滿宿醉的滄桑。
鑒於昨晚他做出的種種行為,雄蟲要求他負責,提出正式的婚姻請求,要求假戲真做的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隻是繁衍法對軍雌的約束太大,對於其他雌蟲堪稱福利的政策,對於軍雌的晉升是阻礙。
有了事實婚姻,就必須要用生蛋結尾。
一旦有了蛋,繁衍法就會勒令軍雌在家待產,足足12個月的待產期,三個月的孵蛋期,什麼也不能做。
帝國蟲族,是夫夫雙方共同承擔撫育義務。
但能夠成為軍雌的雌蟲,在部隊摸爬滾打,勝負心重,榮譽感重。
且普遍的天生好戰,事業心強,慕強心理嚴重,能成為將領級彆的軍雌更是如此,他們把結婚當成任務,對於不擅武力的伴侶缺乏愛意和尊重。
所以有很多結了婚卻不願意生蛋,生了蛋急急忙忙歸建,把蛋留給雄蟲獨自孵化的軍雌。
或者乾脆不結婚,到處招惹雄蟲,雄蟲反映到論壇,導致軍雌的口碑越來越差,結婚率一降再降。
近五十年,軍雌的結婚率差點跌破百分之零。
阿瑟蘭一開始沒有想真的締結婚姻,但是現在發生了這種意外,也是沒有辦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