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1 / 2)

離開防護罩後,半小時匆匆一晃,很快殷凝晝就看到了巫渝推薦的鹽場。

規模整齊的鹽田陳列在山下,在天光下仿佛銀色鏡麵,白得發光,鹽田間到處是忙碌的機械,隻有偶爾才能看到人影在工廠附近出沒。

等來到鹽場入口,殷凝晝發現鹽場裡似乎有點騷動。

一群工人正站在鹽場門口,和幾個看起來應該也是外來者的人交涉。

幾個外來者穿著厚重的防護服,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為首的工頭臉色難看,隱約氣得發青。

“我再說最後一遍,沒有搜查證就免談,”他攔住身後的工人,雙眼盯著眼前的人,“誰也彆想進鹽場搜不知道什麼玩意!”

對麵又說了幾句,工頭依舊沒鬆口,交涉失敗,再加上注意到殷凝晝靠近,幾個人終於放棄了糾纏,步履蹣跚地離開鹽場。

等人走了,工頭才轉向殷凝晝,語氣依舊不太好,硬邦邦得像是石頭:“沒事就不要亂晃,你來乾什麼的?”

看著眼前的工頭,殷凝晝眉梢一挑,熟練地揚起笑容。

……幾分鐘後,剛才語氣生硬的工頭已經能和殷凝晝熱情地說起剛才那群人的來意了。

“就是附近的那個實驗室的人,”工頭語氣不屑,“也不知道是在搞什麼項目,建了有幾年了,平時連個鬼影都沒有,今天倒是冒出來一堆。”

殷凝晝一邊聽,一邊不時知情識趣地捧上幾句,捧得工頭也眉飛色舞起來,隻覺得和這個小年輕聊得很是合拍。

殷凝晝一向擅長和各種人打交道,套個近乎更是手到擒來,隻要他願意,男女老少他都能交上朋友,老人把他當貼心晚輩,小孩子把他當可靠老大。

他帶著一群曾經的小乞丐和小扒手去打工,為他們和老板討價還價,和他們一起打跑彆的混混,一整個東區都是他的領土,在他的地盤上,沒人會從他的錢包裡偷哪怕一枚硬幣。

從工頭嘴裡套套話,對他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說昨天他們那邊被人入侵了,結果沒抓到人,挖地三尺也沒找到一根毛,這不就想起我們這邊了,想來看看人是不是藏到了這裡,要所有工人和機器全部停工,他們的人進去檢查。”工頭說著啐了一口,“真是想得美!我們這邊一停工,多少億的生意都要被耽誤了,他們難道還能賠得起?”

聊完這個小插曲,工頭也舒心了,帶著殷凝晝去看他要的鹽,還問要不要去看看鹽泉。

“你們這些外地來的大老板都喜歡去鹽泉看看,不是我說,我們巫渝的風景可是真的好,上去你就知道了,那山那水,嘖嘖。”說到自己的城市,工頭就開始連聲讚歎。

殷凝晝一時間沒回答。

他的目光落點在鹽田周邊跳躍,還蹲下來捏了一撮土,在指腹間碾了碾,碎土粒簌簌滾落,掩著幾粒晶瑩剔透的鹽晶。

“現在走不走?”工頭問。

殷凝晝站起身拍拍土,對著工頭展顏一笑:“行,走吧。”

他的腦海裡卻在進行另一場對話。

“不太行,這裡已經在巫渝範圍外了,”對於他的問題,巫渝給出了否定的答案,“我也不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你發現啥了?”

殷凝晝在思索,隻是心不在焉地“嗯”了聲,從口袋裡摸了根煙,咬在嘴裡。

他另一隻手摸了半天也沒摸到打火機,忽然回過神,摘下了嘴裡的煙。

透明煙管在掌心滾動,這隻手不是他熟悉的,沒有染了煙黃的槍繭,沒有他能夠細數來曆的傷痕,掌心蒼白,血管纖細,圓潤指甲透出淡粉的光澤,一雙手像是從來沒有做過一點活,就像是個生動的假人。

殷凝晝其實早就戒了煙,隻是思考的時候習慣咬上一支。現在把煙塞回去也晚了,不過這種煙的煙管挺硬,不彈兩下也不會點起來,殷凝晝乾脆就把煙管當糖棍咬著。

眼前的透明麵板跳轉到【截圖】界麵,最新一張截圖是決賽,殷凝晝點開截圖,把那個樹皮年輕人截出來,放大,一邊在旁邊拉出線索板,用圖書釘把照片釘上去,和其他的圖片並列。

從鹽場門口到遠處的實驗室,從工頭臉上的過濾器到附近的地形,不需要電腦也不需要紙筆,分析和聯係全部發生在他的腦海裡,在他將一切說出口之前,推理已經完成。

隨著一條條線索歸位,殷凝晝也回想起了更多被他的大腦忽略的細節——

眉毛的細微變色,鼻翼戴過過濾器的痕跡,鞋底混著碎鹽粒的土……

無數細節在這一刻彙總,紅圈在年輕人身上圈出一個個要點,一根根紅線繞過圖書釘,延伸,聚集,指向一個清晰的結論。

他呼出一口氣,摘下煙管,懶洋洋地笑:“我們大概找到那位消失的小偷了。”

不出意外,二五仔之一在比賽開始之前,應該就在不遠處的實驗所裡被追得奪路狂奔。

之前殷凝晝就在懷疑為什麼那兩個代行者要去競選巫渝代行者,現在看來,至少有一個二五仔的目的已經清晰了。

“用參加比賽來製造不在場證明,挺不錯的想法,起碼有幾千萬直播觀眾可以為他作證。”殷凝晝的目光轉向實驗所的方向,“冒昧問一句,那所實驗所的擁有者應該是某位巫渝的大人物吧?”

雖然用的是疑問句,但他的口吻並不輕慢,反而更多的是對自己的結論極為篤定的平靜。

至於對方的身份和他是怎麼在短時間內從鹽場回到巫渝的,殷凝晝想到了艾殷之前提過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