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1 / 2)

景辛的早孕反應明顯起來,清晨起來饑腸轆轆,空腹餓得吐了一回,吃過早膳後又吐了一回。

她莫名懷念雨珠做的粥,小姑娘倒是做得一碗香粥,她想回宮了。

戚慎見她東西吃得少也很惱怒,覺得隨行來的膳夫沒用,沉著臉吩咐:“不用帶回宮了。”

這是開除還是要殺人?

景辛趕緊道:“是臣妾自己沒胃口,不怪他們。”她如今打算利用腹中的小包子對戚慎展開潛移默化的洗白思想。

“王上彆生氣,都說當娘的思緒會波及到腹中胎兒,臣妾想給腹中的孩兒溫和些的胎教,所以以後我們都少生氣,好不好呢?”

戚慎覺得她說的有理,沉著臉吩咐一屋子宮人:“都聽清了?往後彆惹怒主子。”

景辛:“……”

我指的是你啊。

果然是習慣施威給彆人,從來不會換位思考的。

唉,這洗白好難啊。

她真是史上最慘的孕婦。

戚慎陪她在屋中坐了許久,他今日沒有再去林中狩獵,諸侯也來邀過,但戚慎隻交代顧平魚將堆積的奏折送到房中,沒有理會其餘的事。

少卿顧平魚抱著一摞重要的奏疏候在屏風外:“這些都是少宰瞧過的,跟天子請示過,臣按照天子與少宰的交代代筆修書傳回汴都,傳達了太宰如何處置。這三份是今晨剛從汴都傳來的折子,天子,您且過目。”

因著景辛在屋內,顧平魚隻敢跪在屏風外將奏折高舉過頭頂。

成福上來接過呈給了戚慎。

戚慎並未發落任何話,顧平魚便隻敢跪著,不敢離去。

景辛難得胃口好,在吃沈清月做的糕點。

這些糕點能擺在屋內,可見戚慎早就安排宮人檢查過有沒有毒,而且沈清月與秦無恒要的不是戚慎被毒死,他們要的是把戚慎踩在腳下,讓他失去山河失去臣民,失去他自己天子的威儀與摯愛,最後才取戚慎的命。

景辛一麵吃一麵悄悄留意戚慎處理奏折的模樣。

他麵部線條硬朗,神色沒有喜怒,隻有在不爽時才會皺一下眉,麵無表情地把奏疏擱到一旁,聲音很重。

平時這些都是秦無恒在處理,可今天起他自己看起了這些無趣的折

子,而秦無恒也被他早晨委托去檢查回程的車馬隊伍,尤其是他與景辛的馬車務必要柔軟,不得讓子嗣受累。

表麵委以重任,實則已經開始分走秦無恒的權力了嗎。

屏風外那個纖瘦的影子一動不動,景辛卷翹的睫毛垂下,起身說:“王上,臣妾出去透口氣。”

她來到簷下,長歡聽她的示意將顧平魚帶了出來。

顧平魚朝景辛行禮,恭敬問她有什麼指示。

景辛抿唇笑道:“無事,就是看大人在禦前跪得太辛苦了。”

顧平魚詫異抬眼,但也隻敢匆匆凝視景辛一眼,很快就低下了頭。

天子的女人容姿太美了,他們這些臣子更不敢大膽直視。

“少卿平素裡被少宰威壓,日子可還順遂?”

顧平魚臉色大變,當場就要下跪。

景辛笑道:“本宮與少卿閒聊,少卿不必如此惶恐。”

“臣並沒有被少宰威壓,少宰待臣等極好!”

“哦,是麼,那天子可要失望了。”

顧平魚孤疑地望著景辛,摸不透她這是要做什麼。

景辛歎了口氣:“悄悄告訴少卿一個秘密,少宰惹怒天子了。”

顧平魚很是不可置信。

景辛之所以敢這麼跟顧平魚說,是因為剛才透過屏風瞧見顧平魚,她才想起裡還有一段顧平魚的劇情。

顧平魚為了家中老母不受自己官場牽連,在這樣的暴.政下是中立的那派,對戚慎對秦無恒都從不媚俗,卻受儘兩派欺壓。這樣的人棱角磨圓了,人也越加圓滑了,但身在官場,初衷也是想施展抱負的。

在秦無恒篡權之前曾暗中聯絡過朝中官員,覺得可以歸順的都列入了名單裡,顧平魚便在這份名單上。一來顧平魚當他佐助多年,二來他也知道此人仕途中的聰穎機敏。名單裡所有人都沒有拒絕他,除了顧平魚。

秦無恒萬萬沒想到顧平魚顧慮那麼大,得知他要篡權害怕連累老母,在府中謹慎推斷出他篡權的結果,斷定秦無恒會失敗,這麼大的事顧平魚就算是個中立派也不敢藏著,當夜入宮準備密報給戚慎。

他還沒有入得了宮門便被秦無恒滅口了,而秦無恒也是心狠的,顧府滿門一個都沒留下後患。

其實顧平魚並不知道沈清

月也是秦無恒的人,他沒有算進去沈清月這個重要因素,否則不會連累自己親厚有家的老母親。

顧平魚瘦高,麵容始終嚴謹,即便聽到這麼震驚的消息也依舊能很快恢複平靜。

“娘娘,此話不可妄言,少宰與天子親厚,恐讓天子聽到連累了娘娘。”

景辛揮手示意周圍宮人退下,隻有長歡與壽全留在不遠處。

“天子都知了。”

顧平魚這才詫異起來,但想不到秦無恒為什麼能惹怒戚慎。在這之前的很多年裡,戚慎這個暴君對誰都不信任,唯獨對秦無恒有百分百的信任。

景辛:“少卿知道少宰何故惹怒天子麼?”

顧平魚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景辛:“少卿記得,少宰手段狠辣與天子不相上下,他日少宰求助少卿之日,少卿可要悄悄告訴本宮啊。”

顧平魚雖不知道景辛說的會是什麼求助,但嚴肅地朝景辛跪下道:“臣謹記,一定告訴娘娘。”

“本宮相信少卿的忠心,所以好心提點少卿。他日少宰求助你便答應,再悄悄告訴本宮。因為少宰他知道你家中有個七十歲的老母呢。老母四十得以生下少卿,又逢丈夫歸西、鄰裡惡語閒話,這一生很不容易,她不該因少宰卷進來。唉,本宮會為你好好守護老人平安的。”

顧平魚已經極度震驚了,聯想到前段時日朝中溫伯元與管宗等改革派密傳秦無恒兩麵三刀還不相信,現在景辛說得有模有樣,想起秦無恒之前也多次問候過他七十歲的老母,他後背發涼,明明不知道景辛話中說的求助是什麼,卻好像什麼都猜到了。

“娘娘,您為何會告訴臣?”

“天子曾說,朝堂唯有少卿是那乾華殿前的一股清流。”此刻又是瞎幾把亂誆人的景辛了,她微笑說,“天子信你的智謀與忠心。”

她未再說什麼,去了後山的竹林散步。

隻餘下顧平魚對著她婉約的背影癡癡自語:景妃娘娘變了,真變了,真如溫伯元邀請他加入改革派時說的智慧溫婉絕美。這真是絕世女菩薩,帶著電光下凡,不得了了。

景辛散步回去時戚慎沒再看奏折,在看兵書,連成福都暗暗對她說從來沒有見過戚慎能坐在一個地方看東西這麼久

景辛心頭忽然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她覺得戚慎可憐,哪怕他是那樣一個高高在上生殺予奪的人。

他沒有心腹。

他的朝堂沒有一個絕對的心腹。

那些心腹之人在他如今仍坐擁絕對權勢時自然是效忠的,但與其說效忠不如說是服從於他的暴君威壓下。這些年秦無恒早已取代他成為朝中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寬宏有度的人。

好在他現在覺醒還不晚。

而且她目前也在為他拉攏朝臣啊。

胃中又有些惡心的感覺,景辛心裡不爽。

狗男人,沒我你早被算計了,而且沒我你兒子早就不在了!

她想起原主在夢裡對她說的這是一個小王子,也不知道這個夢會不會成真,她也祈禱這是個小王子,因為——她不想生二胎啊!

山中太無聊,景辛睡了個午覺,一覺直接睡到傍晚。

她想起戚慎昨天說的今天要帶她去一個地方,但他竟沒有叫醒自己,是不去了嗎。

晚膳時隻有她一個人,宮人說戚慎在忙。

待她用膳畢,挽綠進屋與她道:“娘娘,您還吃麼?天子在路口等您。”

景辛起身過去,戚慎站在屋外路口處。

男人英姿偉岸,墨藍色龍袍被風吹得衣袂翻卷,聽見身後腳步聲回過頭來,也知道她如今不需要攙扶,便站在原地等她。

這還真是一張絕頂俊美的漂亮臉蛋,男人能帥到漂亮也是非常完美的程度了。

景辛欣賞著他顏值,朝他行禮:“王上,我們要去何處?”

“帶你去看夕陽。”

哦,原來是看夕陽啊。

不對,戚慎已經學會帶她看夕陽了?!!

啊啊啊啊。

“王上?”景辛昂起臉疑惑瞅著戚慎。

腳下是台階,戚慎垂眸看了她一眼,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

“嗯?”

“您說明日啟程回王都,就是為了今天帶臣妾看夕陽?”

他唔了聲。

他本可今日啟程的,但多留的枯燥時光隻是為了等一個夕陽。

景辛有些不可置信,忽然感覺怪怪的,有被,蘇到?

她承認他這個身份這個顏值輕易做這些討女孩子喜歡的行為真的很容易讓人感動,但他也是為了她肚子裡的小包子吧。

想到這景辛便看開了。

對戚慎演戲可以,千萬不要投入感情,千萬不要愛上他!

她一定要保持現代人良好的覺悟,愛上皇帝沒有好下場!

行到山頂,晚霞溫柔籠罩著阡陌山川,戚慎怕風涼到她,抬臂將她攬入懷中。他寬袖闊大,蓋住了她半個身體,低頭問她冷不冷。

景辛嬌笑答著不冷:“風吹得可舒服了。”

宮人與禁衛候在他們身後,也難得出宮,更難得登高賞落日,都很喜歡此刻的愜意。

景辛遠眺這種美到適合入畫的風景,腳底下低矮排開的炊煙人家和層巒疊翠的青綠感最適合寫生了,她很久沒有找到過這種靈感強烈的感覺,但可惜的是身邊沒有寫生工具。

她忽然很懷念現代的生活。

工作室沒她這個年輕老板現在怎麼樣了,爸媽身體好不好,景寧會不會抱著她床上的貓咪睡枕哭?

她也想念她留下來的那些作品,她還準備參賽再拿個冠軍的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