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1 / 2)

因為戚慎的震怒,車康岑在退下後便去後宮交代側妻顏氏安排點心。

“天子喜愛甜點,你務必要妥善安排。”他頗有些無奈,“孤已惹天子不悅,萬不可再讓他震怒。”

他有一正妻二側妻十幾姬妾,但顏氏是他最寵愛的側妻,也是最聰慧體貼的。

顏氏領下旨意,為這樁差事麵帶愉悅,她步出宮殿交代宮女準備點心,其實這點心早就做好了。

在得知天子巡視的消息後她便已經在宮外找了個善做點心的老嫗,又將自己的妹妹顏欣兒接入王宮來。

她這些年用儘手段也不過隻是個側妻,正妻齊氏人老珠黃,早惹君上不悅,奈何靠著母族在朝中的勢力穩坐正宮,屢次壓她。她芙蓉之姿,又還年輕,且還有個如花似玉的妹妹,此次若能把妹妹送上天子的龍床,她不愁坐不上這正宮之位啊。

月色如水,從偏殿裡提著食盒出來的女子輕盈邁步,晃動著楊柳腰來到顏氏身前。

顏氏打量著自己這個妹妹,心頭免不得有些酸意嫉妒。少女比她年輕好幾歲,肌膚吹彈可破,一雙狐狸眼總勾出一股媚態,連車康岑都差點就要納了她這個妹妹為妾。

顏欣兒紅唇彎彎:“姐姐,妹妹這身裝扮可好?”

顏氏瞧著那故意晃蕩的鼓鼓胸脯,如常堆起假笑:“妹妹年輕貌美,此事勢必要萬無一失,天子殿偏門都已被我買通,天子喜愛糕點,你可要伺候好啊。”

顏欣兒咯咯直笑:“知道啦,待我成了天子的寵妃,不會忘了提攜姐姐。”她故意咬出“提攜”二字,樂得看顏氏被氣得臉發白。

顏欣兒與宮女提著食盒往天子殿去。

她信心十足,幾乎敢斷定第二天自己就會被冊封為天子的妃嬪,畢竟在許國像她這樣身嬌體軟還知如何取悅男子的美人不多。

但她卻被攔在正殿門口。

這禁衛是王都來的,不顧她是側妻之妹的身份,麵無表情接過她的食盒,不讓她進入正殿。

好在偏門已經被打點好,沒有汴都來的禁衛,顏欣兒隻得從偏門進去。

戚慎剛沐浴完,如墨烏發搭在肩背,隻著一襲玄色寢衣,腰帶未曾係,心口滾落下幾顆水

珠。

寢殿中沒有點燈,他微有些不悅,卻在繞過屏風時聞到了空氣中的一抹脂粉香。常年習武讓他捕捉到一道輕盈的呼吸,是個女子。

他眸色瞬間陰沉下去,骨節分明的手指係上腰帶,借著月光點亮了宮燈。

龍床上躺著一個女子,瞧見他的臉癡癡失神,卻並無驚慌之色,很顯然是刻意等他。

誰給的膽子,敢爬他的床?

顏欣兒見戚慎震怒,忙光著腳下床拿起食盒。

“天子,臣女是側妻顏氏之妹,特攜點心給天子品嘗,也是來伺候天子就寢的。”她昂起一張嬌媚的臉。

戚慎眸底皆是厭惡之色。

早年間汴都朝中也有人給他獻美,但得知他震怒不喜,後頭都未敢再犯。他也知此次出巡勢必會有心機之人獻美,早交代禁衛不準放女人進來,還是防不勝防。

“天子,您彆動怒,欣兒會的很多,一定能讓……”

“滾!”

就這也配叫心兒?

戚慎惱羞喝道項焉入殿。

他的動怒也隻在一瞬間,這種事不配消耗他的心情。他喊讓車康岑滾過來,又麵無表情揚了揚手。

項焉知道這揚手代表什麼,剛才被叫進來時,剛到殿門口聽聞殿內的兩道呼吸他便已然知道犯了大錯。他矯健起身,提起地上的女子走出了殿。女子的呼救隻喊了一半,下一刻已然永久地沉睡下去。

車康岑趕來時殿內燈火通明,他卻無法得到戚慎的召見,瞧著地麵那具美麗的屍體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除了他那個寵上天的側妻敢乾這種事,還有誰敢犯天子的禁忌。他惱羞成怒讓宮人去將顏氏喊過來。

寢殿內已經換了新的床單被褥,但戚慎仍是震怒的,窗戶大敞,唯恐殿中再有那股脂粉味道。

他忽然就很想念景辛,拿出今日那幅畫瞧著她的眉眼。

他明明說好要添腹入畫的,她卻隻讓程重樓給他畫了這一張臉。

他展開那信,她的字還是寫得不好看,有的斜有的瘦,唯獨那句“想您抱抱”格外娟秀,仿佛女子那張氣質與從前完全不一樣的臉都清晰地躍然紙上。

殿外車康岑在喊知錯,戚慎懶得理會,讓人跪了一夜,翌日將偏門的宮人都賜死了,顏氏被貶為姬妾,許國歲

貢多罰了一年。

還要再走幾國,這規矩立得越嚴越好。

從許國啟程去往都蘭國,戚慎坐在鑾駕中給景辛寫信。

末了,他加了句:字跡日漸娟秀,甚好。

他上次不過就說了她一句“字不好看需勤加練習”,她就找管宗代筆,不再親手寫信來。

竟這般記仇。

……

汴都王宮內,景辛這幾日睡眠很差。

她這肚子越來越大,幾乎每晚都要胎動幾下,不知道這腹中的寶寶有多調皮,她每次都隻能等腹中沒動靜了才睡得著。

戚慎的信傳回棠翠宮。

[辛醜日寡人從許國啟程,去往都蘭國,許國所備酥點皆無雪媚娘、蛋糕、餅乾可口,爾若得閒,可做些愛心小餅乾連同回信寄回。另,字跡日漸娟秀,甚好。]

今日誇她字寫得好了?

她也沒進步啊。

景辛彎起唇角,似乎知道他是怕她不會親筆回信。

她沒在這信上瞧見關於程重樓回圖畫院的任命,翻了下空空的信封,也沒有冊立的旨意。

但不一會兒壽全便進來稟報道:“娘娘,太宰方才親自來崇明門給您傳達王上的旨意,說答應了您的請求,今日便詔程畫師重入圖畫院了。”

這順利得讓景辛有些詫異:“還有呢,可有彆的要求?”

“王上讓程畫師即日起畫一百幅王上與娘娘的恩愛之作。”

果然符合他的狗性。

她提筆回信。

[感謝王上采取臣妾的建議,小餅乾奉上,切莫貪食。另外,想知道您在許國的見聞,許國的食物好吃嗎,風土人情怎麼樣,王宮裡諸侯的夫人世婦美貌否,您可有美人伴駕呀,許國的女子美不美啊。]

她不忘賣慘,又寫自己最近因為胎動睡不好覺。

翌日,她交代長歡去冰窖裡準備好食材,這地下冰窖的事已經被她封了口,那夜隻說是自己把食材存在了冰窖。留青與挽綠都不曾仔細留意過,除了長歡與壽全,還無人知道那些食物是憑空而降。

景辛沒有親自動手,讓雨珠按她教的做法替她烤餅乾。她如今肚子越發的大,做這些容易累。

餅乾做好後,景辛給自己留了小份,剩下的兩大罐都放在信中交給了信使。

入夜後景辛在床上沒睡著。

腹中

胎兒今日終於不再動了,但總覺得平臥側臥都不太舒服,她莫名有些煩躁,起身喊來宮人。

進來的是雨珠,景辛詫異了下:“今日是你值夜?”

“娘娘,是奴婢。您有什麼吩咐?”

“你白天做餅乾也累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以後晚上不用來值夜。”景辛交代準備步輦,她要去紫延宮睡。

留青與挽綠被叫來,都覺得有些不妥。

“那是天子的宮殿,天子如今不在……”

景辛紅唇噙笑,望著牆壁上高懸的那把寶劍:“天子不就在這嘛。”

兩人無法,隻得任由她托著大肚子睡上了龍床。

這麼大的床一個人睡,彆提有多舒服。景辛臉陷在這柔軟的枕頭裡,彎起唇角,身下床榻很軟,床帳裡還有專屬於戚慎的龍涎香,她安穩地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紫延宮的宮人們平日裡都隻是伺候天子,如今變成伺候景辛,雖然不用近身服侍,但各人心底都在等著天子回來治罪。

這龍床是一個妃子能睡的嗎,再受寵也不可這般放肆吧。

景辛一連三天都睡在龍床上,長歡終於忍不住了,早晨梳妝時悄悄同她低語。

“娘娘,還是等王上回來您再過來睡吧。”

景辛失笑,他若是在這她肯定不會這麼勤地過來,畢竟過來就是點火燒身啊。

長歡麵色猶豫,又很氣惱:“奴婢昨夜不知聽到哪裡在傳,說您野心昭然,這是想當王太後……”

景辛詫異了下,怫然拍案,妝台上的瓷瓶奩盒受力拍倒,啪一聲摔倒了地麵上。

“天子還沒駕崩呢,敢說本宮想當王太後,本宮生兒生女都不知道,誰膽子這麼大!”

她下令把整個王宮翻過來徹查,反正戚慎沒後宮本來就已經夠清閒了,她就杠在這件事上了。

兩日後,宮中已然查明,是從朝堂上失寵的兩個大臣口中傳來的。

這二人極儘諂媚,原先得戚慎寵信,但自從景辛性情一改後戚慎也變得收斂許多,推行文詔製,啟用文官,此次出巡也未帶上他們,愁抓不住能邀功的事,除了造謠,早已經在景辛搬入紫延宮的第二天就把消息寫信捎給了戚慎。

後宮裡傳謠言的宮女都被景辛懲戒了一番,但朝廷的事她不想

乾預,顧平魚來請示她,隔著屏風,景辛讓他請示戚慎處置。

顧平魚原本就受她點撥,如今能為百寮之長,十分感激景辛,領命後關心問起:“那娘娘住進紫延宮,可有天子準諾?”

“沒有,但是我有天子的寶劍,見劍如見天子,我每日都是跟寶劍一起睡的。”

她尾音輕軟,逸出一聲低笑。

顧平魚一向鎮靜,也不免麵色微紅,隔著屏風望了眼她朦朧身影,斂眉道會為她妥善處理。

兩個臣子的信比顧平魚的請示要早一步傳到戚慎跟前。

望著這信,他有些不悅,沒等顧平魚的奏折來就已經下旨革職拔舌。

成福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體會到天子開始使用酷刑,脊背一涼,想勸又不敢勸。曆朝天子都有一套刑法,這二人中傷景妃與龍嗣,已經是大不敬之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