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1 / 2)

清晨,窗外小鎮已見炊煙,這是汴都隔壁的小縣城熹縣。

景辛站在此處最豪華的客棧二樓,推窗遠眺山青秀水和街道上少有的行人,伸了個懶腰。

這是間天字號房,專給有錢人家住,屋中也有一個小軟塌供仆婢夜間侍奉。

雨珠疊好那小軟塌的被子,景辛回頭見著,喊她不用疊。

“這是住店,又不是家裡,自有服務員來弄,你先把早餐吃了,我給你化妝。”

雨珠還是戰戰兢兢的,一路上發現主子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說的一些話她也不再能聽懂。但主子好像真的是比在宮中快樂,眉眼裡的光是她從不曾見過的。如果擯棄權力地位能換來短短一輩子的開心,那她願意看見人美心善的主子這麼開心。

況且他們就算是庶民了也不是普通人呀,主子那兩箱子竟不是食材,一箱是金銀一箱是晃瞎眼的珠寶,她這輩子都不曾見過這麼多錢!

雨珠乖乖坐下吃早膳。

景辛已經吃過了,坐在妝台前開始化妝。

她在珠寶箱裡也帶了些從前戚慎給她買的妝粉,一樣樣拿出來開始描妝。

桃花眼被她畫長了眼尾,變成狹長的鳳眼,畫了深邃的眼窩,人竟顯老了幾分。原本精致的瓊鼻變大了些,鼻梁也沒再那麼挺。那薄厚恰好的櫻唇被她畫得肥厚許多,竹簽子挑起半顆米粒大小的漿糊點在了蘋果肌處,她沾了黑棕色的顏料暈染開,用手扇風讓漿糊涼卻,很快變成了一顆逼真的肉痣。

鏡子裡的人已經變成了一個樣貌普通的女子,肌膚黃黃的,除了眼波流轉間那股掩不住的美,普通得讓人記不住長相。

景辛十分滿意,她上輩子的閨蜜是個小有名氣的仿妝博主,她也學到些,雖然不精,但總算這不是之前的那張臉。

她回頭問:“吃好了嗎?”

雨珠咽了最後一勺豆花,抬頭說好了,忽然被嚇了一跳,驚得急忙後退。

“娘娘?”

景辛笑眯眯的:“過來,我給你化妝。”

屋內憑空多出一個“陌生人”,雨珠難以置信。

半個時辰後,天字號房下來兩個十分普通的粗衣女子,兩人都長著一模一樣的痣,瞧著該是姐

妹。

大些的對掌櫃說結賬:“來替我們小姐退房。”

掌櫃的都沒見到那位蒙著麵紗的小姐何時走的,昨夜人家入店時雖然穿著男裝覆著麵紗,但從那一雙美目與婉約身段也不難看出是位嬌貴美貌的小姐,掌櫃的親自送人上樓,嬌小姐一舉一動都流露著貴態,他印象很深刻。

掌櫃說了句:“你們小姐啊真是沉魚落雁之姿。”

粗衣女子揚起厚唇一笑:“還好啦。”

轉過身,景辛牽起雨珠的手走出客棧。

她在鎮上叫了輛馬車,準備往南邊走。

馬車顛簸,這車駕自然沒有宮中的好,景辛最受不得這種顛簸,坐了半個時辰便想吐了。

雨珠挑起簾子朝中年車夫道:“叔,勞煩你慢些,我姐姐有些難受。”

車夫瞧了眼前處關卡擁擠的人群:“那不如請兩位姑娘下地吧,我瞧著前頭過不去了,咱且等著。”

雨珠有些驚慌,景辛透過車簾瞧見前處關卡排長的隊伍,雖然也有擔心,但仔細想想這擔心也多餘了。

她與雨珠不僅化妝改了樣貌,連身上多護了層,她是水桶直腰,略帶小肚子,雨珠也因為加厚了衣服胖了許多。而且她出汴都時用的是高價買來的路引,身份信息都不是她的。

這道關口並不是出縣的城門,卻偏偏也被攔截,可想而知戚慎的命令已經傳到了各個郡縣。景辛不知道他昨日得知自己逃了是什麼反應,有氣到掀桌子麼,有傷害她的宮人們麼?

她心裡最想甜寶,如果她真的是個古代人,她恐怕昨夜就已經因為孩子而心軟回去了。

雨珠攙扶景辛下車,景辛在樹蔭下吹了會兒風才沒那麼想吐。

長長的隊伍依次盤點通行,終於輪到景辛她們。

雨珠膽子小,有些驚慌。

那士兵瞧了眼路引,又打量雨珠幾眼,發問:“你叫什麼?”

“奴,家,家叫阮草草。”

景辛窄袖護著雨珠:“官爺,你彆嚇到我妹妹,她甚少出遠門,見生人少,膽小得很。”

士兵再看看路引,又多瞧了景辛兩眼:“去麻州乾什麼?”士兵若有所思,“從汴都來的?”

“路引上不是寫了麼,汴都人士,去麻州探親。”

身後涼棚下走來一高大男

子,看服侍與氣質該是統領。士兵見統領隻是打量幾眼、並未發問,便將路引遞給景辛放了行。

回到馬車上,景辛總算舒出口氣。

戚慎似乎不曾用畫像來找她,為什麼?也許是畫像暫時還不曾傳到這裡?

下午些,她們終於駛出這個小縣城,即將抵達岑豫縣。

岑豫縣是汴都周邊最富饒的縣,地廣人多,商貿興盛,聽車夫說這裡大得都比她要去的麻州還繁華些。

景辛打算入了城就好好歇上一日再走。

她這樣一直逃也不是辦法,總會累的,如果可以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早些安頓下來最好。

三人吃了碗麵重新趕路,途中有不少商隊駝著物品去岑豫縣,道不夠馬兒跑,便隻得行慢了些。

景辛望著沿途的低矮茅屋與排排綠樹,握著腰間的錦囊。

錦囊普通,也無花紋樣式,但卻十分珍貴,因為裡麵是甜寶的胎發。

馬車忽然顛簸了下,車夫道:“姑娘,又要盤查了,你們可要下來透透氣?”

雨珠忙掀起簾子,瞧見眼前一幕愕得瞪圓眼睛。

景辛待看清,也不禁眯起眼眸。

岑豫縣入口,城樓上士兵密密排開,棕色旗幟迎風翻飛,這麵繡著“許”字的旗幟代表諸侯在此,而樓下城門值房前有禁衛持矛站立,盔甲是王室的銀甲,一個個麵龐剛毅冷漠,全然與例行檢查的士兵不同。

值房被禁衛遮擋,看不清裡麵坐了何人,但每有年輕女子被盤查後都會將官憑路引恭敬哈腰送到裡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