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1 / 2)

景辛見他並無揶揄之態,他麵容嚴峻,眉目間疲態顯露。她遊上岸,知道他一路也不比她輕鬆多少。

來大梁這麼久,她還沒學會給戚慎寬衣,解了幾次玉帶才卸下。

“發冠要取麼?”

戚慎頷首。

景辛踮起腳尖為他摘下發冠。

他垂眸凝望她,濕衣沾身也堪比美人出浴動人嫵媚。戚慎喉結滾動,聽到景辛的一聲輕笑。

“彆打主意,我太了解你了。”

戚慎戲謔道:“哦?那你猜我此刻在想什麼?”

她眼波慵懶流轉:“彆想吃我豆腐。”

戚慎挑起眉,掌心握住她柔軟腰肢,傾身倒向池中。

水花四濺,景辛不料他有這一出,險些驚呼。但她會遊泳,並不怕水。

溫泉池深而寬,她已劃水遊到對麵。

戚慎靠在水底雕砌的石椅上嗤笑:“竟不知心心何時學會戲水的。”

景辛微怔,才記起原主不會遊泳。

她嫣然巧笑:“你不知道的很多,我還學會騎馬,學會射箭了。”

“學什麼射箭,你是想陪我打仗?”戚慎伸出手,“拉弓廢手力,你肌膚受不了弓箭摩擦,過來。”

景辛頓了下還是遊到了他那邊,她相信他如今不會亂來。

石椅連排,她坐在旁邊,忽然聽戚慎說“邊關有戰”。

景辛一怔:“發生了何事?”

“一幫異國黑人騷擾我邊境。”但戚慎麵色沒有波動,神色不屑,“南州關防禦嚴峻,工事千處,自古就提防外敵入侵,他們又豈是對手。”

景辛仔細詢問,才知道是因為司農院北上尋覓辣椒時遇到了這群身毒人。身毒人正在附近幾國探視,白人高大,他們不敢貿然出擊,而正好撞見了司農院那支隊伍,料想黃人羸弱。幾次暗中潛入大梁境內,發現大梁地大物博,又有多國共製,認為內部析離,才發兵試探。

他們陣營部署不夠嚴謹,戚慎重武,邊關武將都受過嚴厲訓練,未死一卒擊退身毒人,乘勝追擊數百裡,剿敵逾半。

景辛有些怔愣,想不通為什麼還是會發生這種原書劇情。

裡秦無恒正在南州關遇險,沈清月故意與戚慎置氣跑到南州關被身毒人發現,他們

驚豔於沈清月的美色進行騷擾,戚慎追去,震怒發兵。那次也是不痛不癢的一場仗,身毒人不是梁軍對手,但那次戚慎兵權都交給了秦無恒,才致成為秦無恒的階下囚,被他血洗王宮。

如今沒有沈清月,這場戰爭卻因為她而起。

都是因為她要吃辣椒,她怎麼是這種紅顏禍水的劇本啊,她不是帶著老天的旨意來洗白做好事的麼!

景辛關切問:“可有百姓受傷?”

戚慎道未有。

“王上,能不能減免南州關稅賦?此事因我而起,我……”

戚慎握住她手:“不怪你。”

景辛還是很懊惱,戚慎道:“寡人會減免稅賦。”他麵帶幾分無奈笑意,“但寡人從不曾減免過哪地稅賦,恐怕天下臣民皆會恐慌吧。”

“不會啊,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景辛仍是黯然,隻祈禱這場入侵能跟原書一樣隻存在兩章劇情,僅這一次他們就不敢再犯。

她忽然想到:“你這麼剝削百姓,國庫是不是很多金子?”

戚慎唔了聲:“你想知道?”

景辛點頭。

“明日帶你去看。”

長歡入內端來茶水,見她與戚慎相談甚歡不免也欣慰笑起。景辛有些臉紅,雖然這也就隻是單純地泡溫泉。

她喝下兩杯茶填補喉間的渴,發現戚慎正含笑在看她。

“你看什麼?”

“你遊過去時,像條美人魚。”

景辛:“……”

“那你能否遊一個給我看?”

戚慎揚揚眉,潛入水中劃去對岸,回首瞧她:“滿意麼?”

她笑起來,發現他回頭笑開時那一口薄唇與白牙像個單純的大男孩,好像有了甜寶後他真的不再如之前那般暴戾。

見她笑得開心,他劃得越發起勁,水花自他臂下濺落在她臉頰,她側頭躲開喊他不要鬨。他遊到對岸,濕衣包裹下,臂力肌肉噴張出雄性的力量。景辛發現,不光是他愛看美人出浴,她也愛看美男戲水啊。

她忽然感覺自己很好色,也許是沒吃過肉的緣故?

戚慎前行在水中,但視線是回頭落向她的,他薄口唇彎起愉悅的弧度,回頭想來個轉身,景辛見那已經靠向石壁了,脫口喊他小心。

為時已晚,他額頭重重撞在石壁上,整個人也不

再笑了。

景辛遊過去看他,額頭上瞬間已有一塊紅印,這是天然泉眼,除了這麵是凹凸不平的天然石壁,其餘三麵才是人工砌平的壁麵。

戚慎眸色暗沉,麵色已有薄怒。景辛忙握住他手,輕輕吹了下他額頭:“我們上去給你叫太醫,疼嗎?”

她不曾聽到他回答,這才見他黑眸幽深,薄唇抿作冷淡線條,不知在想什麼。

他鬱悶如個稚子,她安慰道:“疼疼就過去了,下次就記得不能再往這裡遊了,彆生氣哈,我給你吹吹。”

戚慎忽然握住她手腕。

她望見他黯然失意的眸光,眸底閃過巨大痛楚,卻強迫壓抑,似稚童無助,乞求渴望她的安撫。他眸色那樣痛苦,她忽然想到,他也許不是因為被撞而痛,而是前王後給的傷害。

景辛撫過他傷口:“都怪我太貪玩了,但是剛才你遊起來真的好帥呢,我從來沒見過你還會遊泳,卸下天子的身份,多了我喜歡的人情味,我喜歡你剛才笑時的模樣。”

戚慎一直緊攥著她手腕,她很疼,像筋脈血液被阻流,也發脹難受。可她一直微笑著,單手抱住他後背,埋在他頸窩:“小時候他們會叫你們什麼?”

戚慎眼底閃過一絲茫然,而後狠戾眯起眸子,叫什麼?叫他災星,叫他廢物,叫他今日還沒死的王子。

她嗓音溫軟響在耳側:“我叫你什麼好呢?戚慎?慎慎?”

戚慎終於失笑一聲。

景辛溫柔笑起:“你是我見過最帥最好的人。”

“好?”戚慎嗓音微有暗啞。

“嗯,這世間的好人分兩種,一種生來善良,一種改邪歸正。前者是天生的,不必去學。可後者卻難得,他們感知過惡,所以才知善為何物,因為難得所以才顯珍貴。慎慎很好啊,對天下稚子愛護,對天下弱女子實行律法保護,沒有天子可以做到這樣的,你是大梁獨一無二的天子,後世女子都會給你讚譽。”

他還是失神的。

景辛彎起唇角:“甜寶還有多久才能長大呢,會走路那種?”

他被她一點點拉回思緒:“一歲便會。”

“那到時候你教他學浮水吧,他肯定很崇拜他的父王,父王遊得很厲害的。”

戚慎撫過她臉頰:“景心

,何為愛?”

她想了想:“大概願意無私付出,放在心尖,時刻會想念,做一切都甘願,一生一世隻要這一人。”

“沒有彆的了麼?”

景心暫時想不到,她雖對他早已心動,卻還沒到愛入骨髓的深度,裡的愛情都太甜了,她從來沒有遇到真正細心到一切為她的人。戚慎還拿她當原主吧,她心裡忽然難受,竟有種想開口承認自己早已經不是原主的衝動。

她張了張唇,聽到他這時問起:“那如果還想把她揉進骨髓呢?”

她想著回答,他已經再問:“夜夜揉進身體裡,耳鬢廝磨告訴她有多喜歡,想要她生一宮殿孩子。”他望著她發怔的眼睛,“景心,我愛你。”

她怔愣失神,聽到心臟瘋狂的跳動。他俯下身吻了她,卻是克製的淺吻。他摸著她臉頰,才看到她手腕被他抓出的血紅印子。

他眸底頃刻黯然懊悔,她忙說:“我不疼。”

“我好像有許多噩夢,夢裡我被母後丟入池中,她企圖惹經過的父王注目,高呼父王來救我,可我卻在水中遊刃自如,還對她說‘母後,孩兒會遊’。我被母後摔在石壁上,磕破了頭,隻是因為我會浮水。”

景辛緊緊抱住了戚慎,眼淚湧下,她發現他實在太慘了,這樣一個被虐長大的孩子童年到底快樂過幾天?她好像能理解他為什麼不殺秦無恒,因為那是他童年唯一的快樂,也是第一次給過他快樂的人。

戚慎是強大的,也終於恢複如常,橫抱起她上了岸。

他這才見她眼眶發紅,正掉著淚。怔了片刻,失笑抹掉她眼淚。

“我該慶幸是你。”

景辛:“什麼?”

“明日不朝,今夜我留在彆院。”

“哦,那你要守著我們的約定,不許碰我。”

“唔。”

床榻落下帳幔,宮人輕聲退出寢宮。

景辛將甜寶放在中間,睨著睡床邊的戚慎:“去熄燈。”

“不先把他哄睡?”

“熄了燈我再哄。”

小甜寶睜著眼,一動不動瞅著她,視力好像越來越好了。

屋內一片漆黑,景辛哼起之前的胎教兒歌,甜寶果然睡得很快。她摸了摸孩子軟乎乎的臉蛋,愛不釋手。

景辛闔眼睡去,戚慎壓低嗓音問

她:“一根藤上七朵花為何是葫蘆娃,此乃何方異怪?”

“皮影戲裡的人物。”

“明日寡人還要聽《小星星》。”

“那是給甜寶唱的。”

“寡人要聽。”

景辛含糊唔了聲:“彆說話。”

……

景辛第二日才知今日不是休朝,而是戚慎將朝政都交給了顧平魚,特意留在彆院陪她與孩子。

她頗有些苦惱,勸他回宮,邊關尚有異動,不得輕慢。

戚慎失笑,揶揄道:“既然已有王後儀範,不如今早回宮當寡人的王後吧。”

景辛一愣,索性不再勸他,知道他心裡對邊關的事該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