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斯庫瓦羅獨自帶著小鬼出行的第一個清晨,他在窗邊掀開一點簾子，觀察半晌後收回了目光。
然後這目光落在正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幼崽身上。
斯庫瓦羅：……
他沉默了一下，刷地一聲扯開了簾子。
“起床了,沢田綱吉！”
……
按理來說,早上被叫醒的孩子總會是茫然的。
無數個早上堪堪睡醒的畫麵被裝進魯斯利亞的攝像機中，成為【瓦裡安小寶貝可愛照片牆】中的一幕。
然而，這個早上，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斯庫瓦羅聽著前來送餐的侍應生離去,回過頭看見在椅子上不斷晃腳的棕毛幼崽，不由得露出狐疑麵容。
綱吉咬著勺子等待斯庫瓦羅過來開飯，見他這幅模樣,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麵容。
“斯庫瓦羅？”他含糊不清地喊著對方的名字。
不對勁。
斯庫瓦羅擰著眉，抽開椅子坐在綱吉的對麵,狐疑地看著對方。
綱吉在等待斯庫瓦羅開啟吃飯的號角,等了一會對方還沒動靜，便疑惑地抬起頭來看他。
斯庫瓦羅沉默了一下,拿起刀叉,於是綱吉也就歡呼了一聲,快樂地開始進食。
不過一會，就嘰嘰喳喳了起來。
“鯊魚哥哥鯊魚哥哥，你知道機器人吃什麼嗎？”
斯庫瓦羅漫不經心地切割著牛排，他原本早上是不吃這種東西的。但是和混蛋boss待的久了,久而久之就染上了對方的習慣。
他隨意地將牛排塞進嘴裡,“唔”了一聲。
“汽油？”他敷衍著猜測,並且有些懷疑幼崽並不知道這個詞的意思。
——畢竟是個笨蛋小鬼。
然而綱吉甩了甩頭，作出了×的手勢。
“不是哦！”他說道，“機器人吃的是大孩子！”
“哦……噗,哈？？”
綱吉高興地晃了晃腦袋，“鯊魚哥哥不知道吧？綱吉知道的哦。”
他說道：“機器人會吃大孩子——因為他們吃小孩子會塞牙齒噠！”
他超凶地呲了下牙。
斯庫瓦羅從一邊抽了個紙巾敷衍地擦了擦嘴：“是是是好好好你說的對。”
【屬實是糊弄學大師了。】
【噗噗，鯊魚哥，你怎麼也變成了這般模樣（搖頭）】
【歲月催人老啊（感慨）】
綱吉哼哼唧唧了起來。
但斯庫瓦羅今天可沒有這麼多的時間搭理小鬼，他把綱吉放在自己肉眼可及的地方，自己扯了張紙出來，開始閉上眼構思下一步如何行動。
而綱吉見著他這樣，也扯了張紙出來……開始趴在地上畫大機器人。
機器人有醜醜的腦袋，閃亮的眼睛，當然，最顯眼的是屬於嘴巴部分那裡兩排大牙齒，與標準的大白牙不同，這裡的每顆牙齒之間都有不小的縫隙，畫著一個圓點和兩根黑線。
“這個是大孩子。”綱吉嘟嘟囔囔，“機器人吃小孩塞牙齒，但是吃大孩子就不會啦！”
他高興地塗塗畫畫，又唉了一聲。
可是不管是小孩子還是大孩子，為什麼機器人要吃他們呢？
於是原本的那個機器人被翻了一麵，畫上了另一個相似的機器人。
但這個機器人並沒有那排顯眼的牙齒，而他的手上，還牽著一個火柴人。
綱吉滿意地點了點頭。
機器人果然要和小孩子是好朋友才對。
綱吉如此想著，決定如果下次再夢見機器人，就給對方展示自己的畫作。
如此想著，不由得高興地笑起來。
【啊這。】
【我有個問題，就是說，有人看出咱們崽這畫的是什麼了嗎？】
【呐喊（篤定）】
【怪獸？】
【總不能是機器人吧。】
【沒準是鳳梨超人呢？這腦袋看起來挺像我正在殺的鳳梨誒。】
斯庫瓦羅差不多準備得差不多了，他回過頭，看見沢田綱吉不知道在做什麼，笑得傻得讓人看不過眼。
他無語地接近，正準備跟小鬼打招呼出門，沒留神瞥見了那個抽象機器人和火柴人牽手手的場景，差點沒腳下一滑。
【哈哈哈哈他來了，我們的好朋友鯊魚哥來了。】
【賭兩毛鯊魚哥也沒認出來這東西是個啥。】
【前麵的怎麼能說這東西呢？這明明是未來抽象派大畫師綱崽的大作！】
【噗噗。】
斯庫瓦羅擰著眉看沢田綱吉的“大作”。
盯了沒過兩秒，埋頭畫畫的綱吉抬起頭，高興地喊了一聲。
也不知道這小兔崽子是怎麼弄的，抬起頭了，斯庫瓦羅才發現對方不僅是在紙上作話，臉上竟然也不知何時塗上了色彩，左一道右兩道地畫了幾下。
斯庫瓦羅無語極了。
他一隻手把一眼沒見到就把自己弄成這樣的小兔崽子提溜起來，然後走向盥洗室，將小花貓清理乾淨才把他放回地麵。
看著還一臉茫然渾然不覺的綱吉，斯庫瓦羅叉腰歎了口氣。
原本是想把這家夥給放在房間裡的，現在突然就擔心了起來。
然而為了更好地潛入執行任務，斯庫瓦羅身邊也沒帶多的瓦裡安下屬，沒法分一個來帶孩子。
他隻覺得沢田綱吉好歹是一個隨便扔哪就能把自己收拾乾淨的小崽子，卻沒想起來這家夥也是和貝爾一起在瓦裡安作亂的小兔崽子。
可今時不同往日，任務一旦開始就沒有暫停的餘地，因此勤懇的瓦裡安作戰隊長也隻是短暫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可能性，便重新盯著小鬼陷入了沉思。
甚至思考起了把這家夥給拷在床頭等回來的時候再解開的可行性。
唔。這好像是犯罪的。
真遺憾。
綱吉總覺得他鯊魚哥哥看他的目光變得奇妙起來。
但他又說不出哪裡奇妙，隻覺得要打破現在的局麵才行——不然的話，總覺得會變得很糟糕呢！
於是小孩子的眼睛滴溜溜地轉，思索了一下，拍了拍斯庫瓦羅的手。
“鯊魚哥哥是要去做【任務】了嗎？”
一擊即中。
斯庫瓦羅僵硬了脊背。
不得不說，混蛋boss他們家的超直感在某些時候是真他混蛋boss的好用。
綱吉看見他的模樣還什麼不知道，當即樹袋熊一樣扒拉上了斯庫瓦羅。
“綱吉也要去！”他大聲道。
斯庫瓦羅覺得他這是大逆不道。
他蹲下身，試圖跟一個短手短腳的崽崽說明他跟著出門的礙手礙腳性。
然而早已經看穿笨蛋鯊魚的綱吉才不要聽，捂住耳朵，嘟嚕嚕地甩了甩頭。
“不聽不聽，鯊魚念經。”湊近了，可以聽見他在咕咕嚕嚕地說。
斯庫瓦羅沉默了，他站起身單手叉腰很是思索了一會，最後在幼崽期待的目光中彆開了臉。
“去給老子換套好走路的衣服。”鯊魚媽媽罵罵咧咧。
【啊，斯庫瓦羅。】
【真是熟悉的風味，鯊魚媽媽真是全瓦裡安最疼愛崽崽的人了。】
【我魯斯媽咪不服！】
【我山楂絲不服！】
【我貝爾也不服！】
【不服來戰！】
而綱吉歡呼一聲，很快給自己換上了一套帶著小鬥篷的淺棕色套裝。
套裝涉及的靈感來源是夏洛克·福爾摩斯的那套衣服，因此除了小披風和黑色的小皮靴外，還有一個可愛的貝雷帽，軟軟地搭在幼崽的頭上。
在斯庫瓦羅環胸不耐煩地等待的時候，綱吉還從自己的行李箱裡找出來一個與這套衣服配套的小放大鏡，掛在自己的脖子上，走路的時候偶爾摩擦到小披風的鏈子，還能發出響聲。
綱吉伸出手。
“來，鯊魚哥哥，”他說道，“這樣你就不會走丟啦！”
【反客為主。】
【究竟是誰會走丟你想清楚啊崽崽！】
斯庫瓦羅顯然也是這樣在心裡吐槽的。
不過他已經很知道如何不讓這個原本就搖頭晃腦的小家夥尾巴再翹得更高了。於是他什麼話也沒說，也不理他，將兩隻手揣到一塊，一馬當先地走了出去。
【好耶！是限定的鯊魚揣手手！】
【我舉報，這裡有個小朋友出門不和大人（綱崽）牽手手，我們快一起譴責他！】
沒能拉到鯊魚魚鰭（？）的綱吉崽崽也並不氣餒，他噠噠地跟在斯庫瓦羅身後，對一切的新事物都充滿了好奇。
他在這裡摸摸那裡看看，走出賓館之後更是睜大了眼，對一切都很好奇。
這是一個名為拉威切的小鎮，屬於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保護範圍”之下。
綱吉與斯庫瓦羅住的賓館是全鎮最好的賓館，位於市中心的交通發達之處。
斯庫瓦羅出門的時候隨手帶了個墨鏡，先是去報亭買了份本地地圖。
“給，這是客人您要的地圖。”身材纖細的報亭主人將地圖遞給他，看見待在斯庫瓦羅身邊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這是客人您的孩子嗎？”
斯庫瓦羅一滯，亂七八糟地點了點頭。
報亭的主人了然地點了點頭，很是對比了一番銀發臭臉爸爸和棕毛軟軟幼崽。
綱吉察覺到她的視線，稍微往斯庫瓦羅身邊擠了擠，朝報亭主人露出一個怯生生的笑容。
在從未來過的陌生環境裡遇上陌生的人，還是讓逐漸變成社牛的崽崽有些羞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