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幻術師?”
綱吉重複了瑪蒙說的關鍵詞語。
他歪著腦袋,童稚的目光中滿是不解。
他問:“什麼是幻術師鴨?”
瑪蒙繞著他飛了兩圈,沒搭理這小鬼的問題,很是篤定地點了點頭。
“確實是討厭的幻術師的氣味。”
但是看著一臉茫然甚至伸出爪子想要抓自己的幼崽,瑪蒙冷著一張小臉飛得更高,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對方。
嘖,看著就是一臉蠢貨的模樣。
甚至貝爾那家夥看起來都比他要聰明。
於是瑪蒙在心底嘖了一聲,還是很乖巧地落了下來。
“你最近有遇見什麼人嗎?”他問,思及這是個笨蛋人類幼崽——鬼知道普通幼崽在這個年紀是什麼樣的,反正他已經距離這個年紀很久了——又多想了想。
畢竟是那個沢田家光的崽子,沒準這個幻術師是來害他的呢。
瑪蒙開辟了新思路。
因此,秉承著拿錢做事的原則,瑪蒙暗自警惕了起來。
他不動聲色地問道“或者說,睡覺的時候有沒有感覺呼吸不上來之類。”
然而回答他的是幼崽澄澈而真誠的目光。
“沒有鴨。”他小狗狗一樣呼嚕著腦袋,“綱吉睡覺覺睡得可——好啦。”
他高興地說道,“我還在夢裡認識了新朋友呢!”
瑪蒙因為前一句話放下的心又稍微提了起來一點。他追問:“新朋友?”
綱吉點頭。
“是超級賽亞高達鳳梨機器人哦!”
瑪蒙:……
他覺得會因為一個小鬼說的話緊張的自己簡直是隻比貝爾聰明一點的傻蛋。
小小隻的幻術師老成地歎了口氣,飄到幼崽的頭頂,給自己找了個好位置坐下。
綱吉:?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瑪蒙會坐在自己的腦袋上,但是綱吉想了想,發現以前對方也是坐在貝爾腦袋上的。
他又想了想,自己也經常坐在斯庫瓦羅身上(指被抱著走),腦袋瓜上叮地浮現了一個電燈泡。
因為綱吉比鯊魚哥哥小,所以綱吉會被鯊魚哥哥抱抱。
所以綱吉抱抱瑪蒙,就是因為瑪蒙比綱吉小。
也就是說,綱吉是大哥哥啦!
還是第一次擁有這個身份的幼崽呼啦一下就支棱了起來,連洗漱完之後走路都帶著風。
他乖乖地把自己洗香香,瑪蒙適時叫了餐,等幼崽走出盥洗室的門,扣門聲正好響了起來。
綱吉掛好門鏈子,偷偷摸摸探出半個腦袋。
“呀,是大哥哥!”他高興地說道,快快樂樂地放下了門鏈,讓路給推著餐車的侍應生進入。
來的是綱吉見過好幾次的大哥哥了,上次伊佩爾提精神狀態顯然不正常的時候來敲響綱吉的門的時候,就是這個大哥哥將對方給趕走的。
因為這件事,綱吉對對方的好感度不低,於是很高興地跟在對方身後,敏銳地注意到對方的精神狀態似乎比起上次見麵要低落不少。
“大哥哥不高興嗎?”他軟軟地問。
正懶懶散散給他放菜的青年抬了抬眼皮。
“啊是啊,我正頭疼呢。”他說。
於是剛有成為“大哥哥”自覺的綱吉不著痕跡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膛。
“大哥哥遇到什麼難題了嗎?”他嘀嘀咕咕,“綱吉或許可以幫得上忙哦ovo!”
青年瞥了他一眼,看見這小不點這麼丁點大笑,嗤笑了一聲。
但他還是撓了撓頭,苦惱地說道:“大概就是一段時間沒回家,我家就被人炸了……大概就是這件事吧。”
綱吉瞪大了眼。
【草,好慘一小哥。】
【而且這語氣怎麼會這麼平靜自如……難道在這裡老家被炸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嗎?】
【啊這,我們崽崽家可沒被炸過呢(突然自豪)。】
【對啊對啊(輕輕)因為崽崽家是炸彆人家房子的家夥啊。】
【鯊魚哥(驕傲挺胸):這就是Varia!】
看著小豆丁露出這樣的表情,青年終於被逗笑了,他伸出手,很是沒有侍應生本分地rua了rua住在總統套間的小豆丁。
“你在擔心嗎?”他笑著問。
綱吉緊張地握住了拳頭,點了點頭。
然而當事者甚至沒他緊張,甚至看起來心情比剛才還好了一些。
然後做出了一副隻能騙小孩的難過模樣。
“唉,擔心是應該的,我也很擔心。”他說道,“唉,我以後去什麼地方呢?”
【是啊是啊,去什麼地方呢(捧哏)。】
【總覺得這小哥甚至很高興呢。】
【像是家裡拆了變成拆遷戶的我:D】
【所以小哥會有賠償款嗎?mafia火並會給平民賠償嗎?】
【啊這……】
【@之前出現過的mafia小哥大佬。】
綱吉覺得他的動作有些奇怪,但是這確實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於是踮起腳,拍了拍對方。
“沒關係的。”綱吉努力安慰他,然而他貧瘠的詞彙庫中並不能找到什麼有效的詞彙,隻能乾巴巴地說,“大哥哥不要傷心啦。”
五歲的小幼崽努力思考了一下,看著依舊愁眉不展(裝的)的大哥哥,誒嘿了一聲。
“這樣這樣,綱、茲納給你表演一個魔術吧。”他說道,“看完魔術之後,大哥哥就會高興起來啦!”
青年挑眉,作出被吸引注意力的模樣。
“大哥哥先閉上眼睛哦,等我念三二一,大哥哥就睜開眼睛哦!”綱吉說道。
然後綱吉退開了幾步,找了個小板凳哼哧哼哧搬過來站上去,深呼一口氣。
“三、二、一——!”
遵循指令的青年睜開眼,不知何時踩在小凳子上的幼崽雙手張開捧在臉蛋下麵,朝他露出笑容。
“看,魔術,花花!”
他做成花花姿勢的爪子上移遮住臉,然後被遮住的幼崽從自己的兩隻肉乎乎的胖爪後露出半個腦袋,很是關懷地進行詢問。
“大哥哥高興起來了嗎?”
【我好高興好高興,嗚嗚嗚我的寶貝我的崽,這就是彩衣娛親嗎?】
【啊啊啊啊我的崽啊——】
【他好甜,他好會,他年紀小小就可以成為海王不是沒有原因的嗚嗚。】
【什麼海王,我們崽崽這麼小,他隻是對每個人都很可愛罷了。】
【是的是的,瘋狂點頭。】
【就算是海王,誰不願意被崽崽海呢!】
【反正咱是願意的,不如說……摩多摩多。】
【摩多摩多摩多!!】
似乎很是低落的侍應生終於帶著笑容離開了房間。
綱吉很是關心對方地扒拉著門目送推著餐車的侍應生遠去,關上門一回過頭,和瑪蒙啪嘰一聲碰了個臉貼臉。
“瑪、瑪蒙醬?”
倒著小三角嘴的瑪蒙嫻熟地飄到他手裡,在幼崽的懷裡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坐好。
“哼,剛才那家夥,就是你找的幻術師嗎?”他問,小巧的鼻子聳了聳。
不,似乎不是……是他的錯覺嗎?
綱吉歪了歪腦袋,傻白甜到讓瑪蒙都不用聽他的回答。
果然,不出意料,愚蠢的人類幼崽歪著腦袋,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什麼是【幻術師】呢?”綱吉迷茫地問。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
瑪蒙嚴肅著小臉思考了一下,覺得和這小鬼解釋這種東西實在是很浪費時間。
而眾所周知,時間就是金錢,浪費他的時間就是浪費他的錢……這怎麼可以忍!
於是他哼了一聲,從幼崽的手裡換成站在他的腦袋上,甚至很壞心眼地跺了跺腳。
綱吉:OVO?
不過小孩子的好奇心是很短暫的。
所以不過一眨眼,他就將這件事忘到了腦後,轉而關注起另一件事來。
“對了,瑪蒙醬知道鯊魚哥哥什麼時候回來嗎?”他看著瑪蒙,後知後覺地補充了一嘴,“對了,還有貝爾。”
【哈哈哈哈貝爾像是附帶的那個。】
【小王子:那我走?】
【走吧走吧走到我的懷裡。】
【但凡吃了一顆花生米……】
瑪蒙正因為那個疑似幻術師的家夥而苦惱,聞言蹙了蹙眉,隱藏在帽簷下的小臉上浮現了一絲不耐煩的神情。
所以說帶小鬼真的很煩……可是斯庫瓦羅給的好多,所以忍受一下應該也不是不行的……
於是他說道:“誰知道呢,或許明天吧。”
按理來說,這已經是很快的速度了。
但是正在高高興興搬積木出來準備和瑪蒙一起玩的幼崽卻突然就愣住了。
他手裡的積木塊“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而向來很是愛惜這些小玩具的幼崽竟然完全沒有去將它撿起來的的意識,眼巴巴地看著瑪蒙,高興的表情逐漸變成不可置信。
“真、真的嗎?”他不可置信地問。
瑪蒙並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坐在綱吉的頭頂,也看不見幼崽的表情。
於是他很是自然地回答:“是啊,最早明天吧,所以這段時間就由我……喂小鬼你在做什麼?!”
就在他宿仇“最早明天”的時候,綱吉就愣住了。
他眼中的不可置信逐漸擴大,最後變成驚人的震驚,因為不肯相信而張開的嘴逐漸從圓形變成抖動的波浪,終於忍不住蹲了下去。
然後在瑪蒙的詢問聲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還沒忘記瑪蒙,哭的時候還記得伸出爪爪精確地抓住瑪蒙的jiojio,另一隻爪就很傷心很委屈地擦起了臉蛋。
瑪蒙有意飄到幼崽麵前去讓他彆哭,但鬼知道為什麼這小鬼能精準地抓住他——這就是彭格列該死的超直感嗎?這他嗶——的也太過分了吧。
然而綱吉並聽不見瑪蒙內心的無語,他聽見斯庫瓦羅要明天才回來,頓時就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一樣。
瑪蒙已經不想掙紮了。
這小鬼哭就算了,他原本也不是很想安慰的,不如說他瑪蒙的人生字典上就沒安慰幼崽這個選項。
但沢田綱吉哭歸哭,手裡還要把他抓住,一邊打哭嗝一邊把他握得緊緊的,力道還隨著打嗝的變幻。
瑪蒙:……
他忍不下去了!
身體小小但卻力量大大的彩虹之子一腳踢開幼崽的爪子,飛到了他的麵前。
“喂,你在哭什麼啊笨蛋小鬼。”不知不覺還使用上了斯庫瓦羅對幼崽的稱呼,“斯庫瓦羅又不是死了,哭得這麼帶勁乾什麼?”
綱吉淚眼朦朧地看了他一眼。
“死……死是什麼?”他帶著哭腔問,還見縫插針地掉了兩顆金豆豆。
瑪蒙無語凝噎。
就算是缺乏如今的常識如他,也知道對一個小笨蛋幼崽是說不通“死亡”是什麼的。於是他想了想,那些故事繪本是怎麼說的來著。
瑪蒙嚴肅著小臉思索了半晌,綱吉都收斂了,他才沉著地開口。
“死就是死了,就是你再也看不到他了。”他解釋說,順便偷偷摸摸看了眼等待自己回答的小不點。
這種話笨蛋小鬼大概是能聽懂的吧?
確實是能聽懂的。
於是已經收了眼淚的幼崽重新張了張嘴,嘴一咧,就繼續哭了起來。
這種哭泣還不是方才那樣的嚎啕大哭,過了好一會,也不見有收拾的苗頭。
隻見小小一隻幼崽抱著自己蹲在房間的地上,既不說話也不鬨騰,隻是不時抽噎著,怎麼也流不乾淨的眼淚不停地從稚嫩的臉上滑落。
【嗚嗚嗚寶貝彆哭了,你哭我也哭了嗚嗚。】
【剛才明明還很快樂的,怎麼就去喝了個水回來崽崽就哭了呢。】
【落淚,好難過啊……剛才崽崽大哭都沒這麼難過的quq】
瑪蒙不知為何感到了煩躁。
明明小鬼也不像剛才那樣發出了噪音,但見著這家夥這麼默默無聞的像是一個小蘑菇一樣在牆角流著眼淚,他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明明也不是這種同情心泛濫的人的。
最後在房間內飄來飄去飄了幾圈的彩虹之子還是飄到了窗邊,從窗台上的陽台花瓶裡折了一朵小小的藍色的花朵。
這支花不算小,因此瑪蒙得雙手捧著才能握緊。
他在空中搖擺了一下,還是遲疑著抱著花往綱吉的方向飛去。
噯,要不再折一支吧,他還沒送出過這麼寒磣的禮物呢。
瑪蒙思索著,趕緊晃了晃頭。
折什麼折,雖說花不要錢,但他的時間不要錢嗎?Timeismoney!money!!
於是披著黑色小鬥篷的彩虹之子彆彆扭扭地靠近了幼崽。
“喂,”他發出聲音,果然,抬起頭之後發現幼崽的雙眼已經變得眼眶紅紅。
瑪蒙頓了下,很不自然地將花遞了出去。
“給你。”他很是勉為其難地哄了一下,“花。”
綱吉因為斯庫瓦羅要離開一天=自己看不到他了=斯庫瓦羅死掉了=綱吉再也看不到鯊魚哥哥了的等式糊掉的腦子攝入了那束看起來並不怎麼好看的話。
他歪了歪頭:“瑪蒙醬?”
瑪蒙覺得會來哄這個小兔崽子的自己簡直是腦子被沢田綱吉這種不明生物給攻擊了。然而木已成舟,他也隻能輕輕咳了一聲,著重強調了一下手裡的東西。
“花。”他說道。
綱吉已經下線的小腦袋瓜終於慢吞吞地反應了過來。
“這是送給綱吉的嗎?”他哭唧唧地問。
瑪蒙矜持地點了點頭。
綱吉又想了想,眼角有一滴小水珠,看著讓瑪蒙覺得十分礙眼。
幼崽接過花花,先是道謝,然後不確定地問道:“瑪蒙醬……為什麼要送綱吉花花呢?”
他的小腦袋瓜已經糊掉了。
瑪蒙的倒三角小嘴聳了聳,很可愛,但好像昭示的是本人不是很好的心情。
但他已經把東西送出去了,雖然沒有耗費自己一分一毫,但好歹也是他送的,不可能什麼都不收回。
於是瑪蒙咳了一聲,說道:“不是你說的嗎?”
綱吉:?
瑪蒙恨鐵不成鋼地說:“花。”他機械地進行複述,“不是說,看見花,就會變得高興起來嗎?”
【瑪蒙醬!!!!】
【這是瑪蒙醬,瑪蒙醬在幫你哄你的小寶貝,還給他送了花花,說:謝謝瑪蒙醬。】
【謝謝瑪蒙醬!】
所以、所以這是在問綱吉有沒有高興起來嗎?
綱吉眨了眨眼,那滴要掉不掉的水珠滾落下去,現在卻沒時間去擦一擦。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要哭不哭的笑容。
“謝謝瑪蒙……綱吉有高興一點點哦。”他抱住胖胖的自己,還是想黯然垂淚,“但是、但是綱吉還是好難過……鯊魚哥哥死掉了,綱吉好難過嗚。”
瑪蒙先是因為最開始的話高興了一下,然而聽見難過他又有點氣憤,最後聽見斯庫瓦羅死掉,就徹底變成了問號。
黑鬥篷的幻術師趕緊喊了暫停。
“等等等等。”他飄起來一點,昭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什麼叫做鯊魚死掉了,海裡的鯊魚死掉了嗎?”
然而綱吉抽抽鼻子,很難過地看著他。
“不是鯊魚是鯊魚哥哥,不是瑪蒙醬說的嗎?”他說道,“綱吉看不見鯊魚哥哥了,鯊魚哥哥死掉惹quq。”
瑪蒙和又變得淚眼朦朧的幼崽對視半晌,無法理解他的邏輯,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麼情報,以至於都不知曉那個傻瓜鯊魚出任務死在了半路上。
等等等等,不對,不要被這個笨蛋帶進溝裡,哪來的鯊魚死掉……瓦裡安那種等級的禍害,怎麼都還得貽害千年。
瑪蒙思索半晌,終於確定自己是差點被幼崽帶進他的思維並且被對方用豐厚的經驗打敗……可惡,這笨蛋小鬼這麼詭計多端的嗎?
他又看了眼幼崽,對方已經吸著鼻子重新變成了一個綱吉球,連被注視都沒發現,隻是蜷縮在角落,看起來真是十分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