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舊情人(1 / 2)

不馴的遺產 寒菽 6535 字 3個月前

在望見薛詠的那一瞬間。

邢燁然覺得他強硬建起、用以隔開薛詠的無形的高牆轟然倒坍,儘管在此之前,這堵牆就已經遍布裂痕,隻是他還有一絲執拗,不願放手,閉眼支撐,還用各種惡言惡語去填補裂縫。

他幼稚、可笑的反逆這下算是一覽無餘了。

好丟人。好尷尬。

邢燁然傻眼了,他慢吞吞地站了起來,紅著耳朵,不知所措。像一隻做錯事的小狗一樣盯著薛詠。

明明他是在說薛詠的好話,他反倒覺得很丟人。這與他和薛詠水火不容的關係設定不符。

薛詠一時之間也沒說話。

他們兩個吵架吵慣了,有事無事都要互相嘲諷幾句,一日不拌嘴就心裡癢癢,從未和諧相處過。如今要說幾句軟話,卻不知從何開口。

薛詠乾巴巴地說:“我來叫你一聲,過會兒回家吃飯了。”

邢燁然“哦”了一聲。

薛詠轉身回家去了,邢燁然則仍在原地緩頰,晾涼臉龐的熱度。

邢燁然看著薛詠離去的背影,很想直接追上去,又覺得很沒麵子,不好意思。

待薛詠真走了,他心底情不自禁地浮出幾分後悔,多麼好的機會,他為什麼不趁機跟薛詠道歉呢?

道理他都懂。

他就是和薛詠對著乾,也沒辦法改變過去。薛詠嘴上不饒人,說話不好聽,卻是個有良心有善心的人,他爸媽風光的時候呼朋喚友,落魄了都變成凶神惡煞,隻有薛詠收留他。他還害得薛詠丟過工作,薛詠都不計前嫌。

或是因為薛詠真心愛大哥,或是因為薛詠善良仁恕。

都怪拳擊館太嘈雜,才害得薛詠走近了他都沒聽見。

這次他算是輸了個徹底。

要是薛詠當麵直接嘲笑他就好了,偏偏薛詠什麼都沒說,反而讓邢燁然更加忐忑不安起來,心裡不停地想,等下回去以後薛詠會怎麼說他。

菲菲拍了他一下:“發什麼愣呢?這不是正好?回去以後好好跟薛詠道歉。”

邢燁然還是覺得拉不下臉:“……該聽到的他都已經聽到了吧?還需要我重新說一遍嗎?”

菲菲說:“七哥寬容那是他的事。”

從拳擊館回家走路十分鐘,邢燁然拖著步子回家,越想越混亂,心緒如絞成一團的線球,怎麼理也理不清,又不能直接一刀兩斷。

邢燁然回到家時,薛詠正在做飯,飯菜的香氣飄到門外。

邢燁然輕手輕腳地進家門,他鼓起勇氣走到薛詠身邊:“要幫忙嗎?”

薛詠說:“你擺下碗筷吧。”

邢燁然擺好碗筷,又回到薛詠身邊,問:“還有事情要我做嗎?”

薛詠看都不看他:“洗洗手吃飯吧。”

薛詠怎麼不罵他啊?邢燁然渾身不自在,在那礙手礙腳地杵了好一會兒,索性心一橫,說:“你要笑話我就儘管笑話吧。”

薛詠最後一道菜已經燒好,關了煤氣灶的火:“我笑話你乾嘛?快洗手去。”

薛詠盛好菜,端菜去餐桌,邢燁然搶著把鍋洗了,灶台擦了。乾點活會讓他安心許多,覺得沒那麼虧欠薛詠了。然後才去洗手,上桌。

邢燁然食不下咽,薛詠這若無其事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他忍不住想問問,該怎麼開口呢?

“喂,今天我在拳擊館說的話你從哪開始聽的?你可彆太得意,我隻是客觀上承認你是個好人,並不是在誇你。”

——這也太衝了,一定會像平時一樣吵起來。

“七哥,之前的事是我不對,對不起。”

——這未免過於低聲下氣。

邢燁然還在猶豫。

薛詠先開腔了:“天氣開始轉涼了,你彆睡地上了吧。那破紙板箱都被你睡爛了,今天我把紙板箱給收破爛的人了。客臥的床我給你鋪好了。”

這是瞎話,天氣還熱著呢。

薛詠這樣柔軟地悄悄地給了台階下,邢燁然跟著裝瞎:“嗯。好。”

兩人心照不宣地揭過此事,身上的刺兒都軟化了,誰都沒好意思提拳擊館的事。

薛詠人是真挺好的。

邢燁然心想。

這天晚上,是邢燁然在薛詠家,第一次上床睡覺。

薛詠先前沒管他,今天管了他一下:“之前你睡地上我不管你,上床睡覺你可得好好洗腳。”

邢燁然去洗腳。

薛詠看了一眼,還和他比了一下腳的大小,笑說:“你個子小小,腳板倒是很大。我記得以前我鄰居家奶奶養小狗崽,她和我說腳越大的小狗崽以後長成大狗就越大。”

邢燁然說:“我以後肯定能長高的,起碼有我大哥那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