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對不起(2 / 2)

不馴的遺產 寒菽 14946 字 4個月前

父子倆隔著防彈玻璃無聲地對峙著,相似的麵孔上,目光一般的狠厲自私。

邢燁然問:“我媽呢?你是自己自首把錢留給她了?你就不擔心她拿著錢去嫁給彆人?”

邢或山沉默了許多,提到自己的妻子時,才微微動容,他垂下眼睫,眼眶微紅,沒好氣地說:“你媽死了。病死的。”

他自嘲似的笑了一聲:“我騙到那麼多錢有什麼用?還不是救不了命。我把錢花完就回來了。”

時間像是被拉長,邢燁然覺得自己像是愣了幾分鐘,抬頭一看,才過去十幾秒,沉痛的心情遲鈍地浮上來。

媽媽死了。

邢燁然站起來,說:“我走了,我不

會再來看你的。”

邢或山大概是出於最後一絲好心,建議說:“你問問警察能不能改個名字吧,我覺得你現在有充分的理由可以改名字,警察會同意的。我不介意你連姓也一起改了。反正你也不想認我這個爸了吧。”

又問:“是個好提議吧?看在提議的份上能不能去買包煙送我。白沙都行啊。”

邢燁然給了他一個白眼,徑直走了。

關門前他還聽見邢或山在說:“不行就算了嘛,叛逆期的小孩果然不聽爸爸的話。”

邢燁然出來的時候,薛詠已經抽完了兩支煙,問他:“說完了?”

邢燁然點頭。

薛詠問:“都說了什麼?”

邢燁然說:“他讓我給他買包煙。”

薛詠稱奇:“都被抓了還問你要煙,你爸心理素質真夠好的……要麼,給他送一包。”

反而是邢燁然這個兒子鐵石心腸:“送什麼送?他把我害成這樣,我還給他送煙?我不殺了他都不錯了。”

薛詠憋了一會兒,才說:“你也不能殺他啊,那不是就成了跟他一樣的人了?就是因為他害了你,你才更要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不可以變成他那樣。”

邢燁然這才鬆了一口氣。

薛詠騎車帶他回家,邢燁然從後麵摟緊薛詠的腰,把腦袋放在薛詠的肩膀上。

他們在十字路口,等一個漫長的紅綠燈。

邢燁然冷不丁說:“哥,我媽死了。”

薛詠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揪住。

邢燁然說:“我哥死了,我媽死了,我爸和我斷絕關係,我隻有你了,哥。”

薛詠一向訥於言語,他隻輕聲篤定地“嗯”了一聲。

他們開車到了小區門口,還沒進門,被幾輛車逼停下來。

一群人圍上來,個個都是彪形大漢。

這次來的人和上回的不同,一看就是薛詠以前的老同行。

邢燁然自覺地下了車,薛詠停好車。

薛詠不耐煩地說:“我他媽不是說了我弟什麼都不知道嗎?”

為首的大流氓說:“兄弟,你這樣我沒法交差啊。我老板花了錢雇我的,我必須把他的損失討回來,不多,就一千來萬,這點錢總有剩下吧?”

薛詠知道講道理是說不通了。

薛詠拿出手機打算叫他的兄弟過來,剛掏出手機,一個沒注意,被人躲過去,當場砸碎了。

薛詠呲牙,火氣暴漲:“

你他媽……!”

廢話不多說了,直接開-乾。

當時的場麵非常混亂。

七個人打他們兩個。

邢燁然以前一直以為自己見識過薛詠打架了,直到這次他才發現以前薛詠還真的是陪他過家家。

薛詠打紅了眼睛,像是被解開了某種封印,狠到了極點,所有的殺氣都爆炸般地湧出來,即使是圍觀的人都會覺得膽戰心驚,頭上掛彩還渾然不覺疼痛似的,仿佛要把他的敵人一個<個都毆打到死。

豎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太可怕了。

有個人都已經快混回去了,薛詠還拎著他的領口,一拳一拳地打下去:“我讓你打我弟,我讓你打我弟!!”

邢燁然都被嚇到了,他回過神,從背後攔腰抱住薛詠往後拉,去抓薛詠的手:“哥,彆打了,彆打了,再打要死人了。”

“哥,哥,你醒醒。”

薛詠被他握住了手腕,這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

薛詠回過頭,看著他。

邢燁然望見他的眼神,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明明薛詠才差點把人打死了,他卻是個小孩子一樣眼底儘是純粹的倉惶和害怕,仿佛人格分裂。

薛詠慢慢地蹲下來,他抱著頭,整個人都在瘋狂地神經質地發抖。

警笛聲悠遠而近。

警察到了。

邢燁然突然福至心靈地抬起頭,他看到沈策就站在路邊,遠遠地看著他們,一副震驚畏懼的神情,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沒有走近半步,也沒開口說話。

邢燁然沉凝地遙遙望了他一眼,然後蹲下來,抱了抱薛詠,輕聲細語地哄他說:“哥,彆怕,警察來了。”

他們去了醫院,又去了警局。

幸好對方沒真死人,不然真得被告自衛過當。

薛詠的兄弟宋逸傑出麵和對方談了一次,不知道談了什麼,總之對方沒有起訴他們,算成了一筆糊塗賬。

薛詠受了傷,除了滿身的青紫,頭上縫了兩針,肋骨也斷了一根,有隻手指的指甲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翻出來了。

邢燁然快心疼死了。

邢燁然把他領回家。

薛詠像是變了個人,整個人都變得特彆奇怪,像是個小孩子。

邢燁然向老師請了一周假,在家裡陪薛詠。

薛詠神經病一樣地在家裡走來走去,惶惶地問他:“我是不是又打死人了?”

邢燁然說:“沒有,哥,你沒打死人,他還活著呢。我不是給你看過了嗎?”

過一會兒,薛詠又突然問:“他是不是跑出來了?”

邢燁然問:“誰跑出來了。”

薛詠說:“他很可怕的,他會殺人的。”

邢燁然怔了怔,毛骨悚然,又覺得眼底湧出淚意。

薛詠混亂地說:“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他是被我爸教出來的,他老是跟著我。”

薛詠像個

找不到父母找不到方向的無助害怕的年幼孩子一樣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走著走著會突然蹲下來不停發抖。

或者突然自己捶地,把手都打破皮,他非常厭惡自己的暴力。

怎麼會這樣了?

邢燁然被嚇得手足無措,他現在格外清晰地充滿了罪惡感。

是他把薛詠害成這樣。

他情願自己死了,也不想看到薛詠這樣。

太煎熬了。

邢燁然問宋

逸傑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宋逸傑告訴他:“薛詠不想告訴你,他爸不是因為殺人所以進去的嗎?殺的就是他媽,他就在一個屋裡。從那以後他精神狀態就不太好,他□□拳的那次發作過。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就消失了,很多年沒發作過,這次算是又複發了,你陪陪他,他會醒過來的。”

邢燁然眼都不錯地從早到晚看著薛詠,幾天了都沒出家門,他很怕薛詠這個精神狀態會出事,薛詠有時像是要殺人,有時又像要自殺。

薛詠慢慢地被安撫下來,但還是有點一驚一乍。

四五天下來,薛詠像是清醒了,這天早上吃了飯還和他說:“你彆在家裡陪著我了,去上學吧,學生不去讀書像什麼話啊?”

夜裡,邢燁然在主臥陪薛詠睡覺。

淩晨,邢燁然迷迷糊糊地醒來,往身邊一摸,空的,他瞬間驚醒了。

薛詠呢?

邢燁然趕緊從床上爬起來,四處找薛詠,哪都找不到薛詠。

邢燁然嚇得手腳冰冷,他跑出去,在樓下找了一個小時,都沒找到薛詠。

邢燁然被一股巨大的惶恐不安控製住,就算是他被拋棄的時候他都沒有這樣害怕過,薛詠去哪了。

邢燁然腦子太亂了,過了好久他才想到自己可以求助,對,他該去找薛詠的那些兄弟朋友,拜托他們一起找人。

邢燁然匆匆忙忙回到家,找手機,剛要打電話,他聽到了一點聲音。

邢燁然愣了下,循著聲音找到書房,才發現薛詠團著身體藏在電腦桌下麵。

邢燁然鼻尖一酸。

邢燁然蹲下來,薛詠睜圓一雙眼睛,像是不認識他一樣地望著他。

邢燁然的眼淚一下了落了下來,他伸手去握住薛詠的手:“哥,你彆怕我。”

薛詠沒說話,戒備地看著他。

邢燁然彎下腰,也鑽進去。

薛詠被嚇了一跳,像是受驚的動物,轉身要逃。

電腦桌下的空間非常狹窄,勉勉強強才能擠下他們兩個大男人,邢燁然從背後牢牢抱住他,就算薛詠想掙開,還咬他,他也沒有放手。一顆顆滾燙眼淚從薛詠的領口掉進去:“哥,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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