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理解,你因為壓力太大剛才說了慌。是人都會犯錯誤,你隻要麵對錯誤,坦白一切,我們就可以結束今天的審問。”
整個審問過程就是一場心理博弈。
顧言琛在不斷打斷著廖應焓的話,他並沒有聲色俱厲,依然是在用正常的語氣說話。可是每一句話都像是往廖應焓的身上加了一塊新的石頭。
這是一種審問技巧,阻止犯罪嫌疑人說出否認。
坐在觀察室裡的人們此時都聚精會神地關注著審訊過程。
沈君辭可以感覺到,廖應焓最初的信心在被顧言琛逐漸摧毀。
狹小空間,疲勞,心理承受重壓,嫌疑人的辯駁越來越無力。
整個審問會持續數個小時,真正的突破點卻往往就在幾分鐘之間。
陸英扮演完了壞警察的角色也來到了觀察室裡,看著裡麵的進展,他感慨道:“這男人的嘴巴也太硬了,如果我是凶手,恐怕這時候都招了……”
巨大的壓力隔著觀察室的玻璃都傳了過來。
白夢卻還有點擔憂,她皺眉道:“這是一個能夠在深海裡冷靜殺死枕邊妻子的男人,想讓他招供哪有那麼容易?”
丁局凝神望著裡麵的顧言琛,他感覺到自己的手心都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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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誤操作了,這是意外……”廖應焓的目光躲閃,他頂著壓力,艱難地重複了這句話。
“你還是沒有說實話。”顧言琛歎息了一聲,拿出了一張照片,放在桌麵上,“這個東西你認識嗎?”
麵對廖應焓的負隅反抗,顧言琛改變了策略,開始出示這一案的相關證據。
廖應焓看了一眼,心跳猛然慢了一拍。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那是相機,而且是鐘小可的防水相機。
廖應焓一直覺得,整件事發生在海中,隻要自己抗住壓力,就可以逃過一劫,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警方居然有了證據。
不,不可能的……
廖應焓整理思路。
他是記得那時候鐘小可拿著相機,為了方便自拍,她從脖子上拿了下來,他們在水下扭打時相機掉在了水底。
那是大海裡啊,哪裡是那麼容易打撈?
說不定警方是用什麼類似的型號來蒙騙自己。就算就是同一個相機,也不一定裡麵就有最後那段時間的錄像。
這麼一想,廖應焓就感覺像是頭上潑下來一盆冷水,讓他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
想到這裡,廖應焓挑起嘴角抽動了一下:“這可能是我們之前遺落的相機,如果可以拍到什麼就更好了,正好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很巧,相機正好錄到了你們在水下的情形……”顧言琛拿出了一張照片,那是一張錄像截圖,選擇了最清晰的一張,進行了數次優化。
儘管如此,照片還是不太清晰。隻能依稀辨認出兩個人影,畫麵拍攝的內容是廖應焓從後麵抱住了鐘小可。
廖應焓啞著嗓子說:“我那時候是從後麵抱住了她……不過那是為了救她,我托住了她的身體……”
可是他自動就想到了後麵的動作,如果都錄下來了……
他強裝著鎮靜,冷汗還是瞬間就打濕了他背上的衣服。
顧言琛道:“救她?你之前的供詞,可是說你妻子帶著你上浮的,這和水下相機拍到的並不相符。”
廖應焓咬牙嘴硬:“在水下自然會隨時變換位置,相機肯定沒有拍到全部過程。”
問到這裡,顧言琛也不得不感慨廖應焓的心理素質極強,他在這樣的高壓環境下,還能發現這樣的細節,沒有步入圈套。
又避過了一次問詢,廖應焓的心卻亂了,他的腦子裡叫囂著兩個聲音。
一個說:警察都已經知道了,我要被判刑了。
另一個說:不能認輸,不能鬆口,鬆口了才是完蛋了。
他閉上了嘴巴,緊緊咬住雙唇,瞪著顧言琛,急速呼吸著。
廖應焓畢竟是練體育的,他是一個體力和耐力都很好的人,在高壓之下,他想起了自己每次鍛煉的時候,當重量增加,渾身無力時,依然可以靠著頑強的意誌堅持下來。
現在也是如此,再堅持一下,或許就能脫罪!
他清醒了過來,這些隻是警方的話術,他如果認輸,就會被判死刑!
如果有決定性的證據,警察就不會在這裡和他說這些廢話了,他們會直接送他進監獄。
想到這裡,廖應焓強裝了鎮靜,再次強調:“我妻子的死亡與我無關!”
一時之間,觀察室裡響起了一片惋惜聲。
他們幾乎以為,廖應焓就要招供了,可是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又挺過了一輪。
審問室內的燈光下,顧言琛抬起頭看向麵前的對手,表情淡然。
他似乎早已經預料到男人還會進行這次否認,而他的手中,還握著能夠把對方充分擊垮的殺手鐧。
勝負即將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