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去查查看,各處上下這麼多火葬場,哪個不做這門生意?”
“我們這行,不這麼操作的是傻子,你們要是把我們都抓進去,回頭誰來乾這工作?”
丁局聽到了最後七竅生煙:“查!給我使勁兒的查!我就不信了,由著他們亂搞。”
誰家沒有個親人過世,特彆是丁局家裡還有女兒。
一想到這些事情在檳城幾乎日日都有發生,丁局就覺得胸口憋得慌。
聽了一會,丁局又氣呼呼地去給市裡領導打了電話,說是要整體整頓檳城的殯葬行業。
行業內幕問得差不多,顧言琛也把審問的主題拉到了左俊明的案子上。
戴夏榮道:“左俊明他是這個行當裡一個有名的鬼媒人,整個檳城想要出好壇子,就繞不過他,他認識很多有錢人,也認識一些算風水的,在那些圈子裡都有名,大家叫他左神仙。普通的生意也就是三萬十萬的,可是左俊明有能力能夠賣上價。”
這也和顧言琛之前查到的事情相符,他繼續問:“那最近呢,左俊明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戴夏榮想了想,眼睛忽然睜大:“是……是有件事,他做的時候我就覺得有問題,可他當時鑽到錢眼兒裡了。”
顧言琛道:“你把事情詳細說說。”
戴夏榮這才開口:“這骨灰還分個三六九等,年輕的,貌美的就價格貴,甚至說生前是處女的,學習好的,更是有人高價求。那是上個月,我們檳城出了個極品的金壇子。就是那個苗以何。”
顧言琛皺眉問:“那個女學霸苗以何?”
戴夏榮點頭:“對對,就是她。”
沈君辭對這個名字也有印象。
苗以何今年才23歲,人長得好看,出身高知家庭,她學習很好,精通六門外語,這女孩上了一檔綜藝節目,以高智商奪冠,之後她就有了眾多的粉絲和追求者。甚至還有豪門對她伸出橄欖枝,就在人們猜測她是否能夠嫁入豪門之時,苗以何卻在家中突發哮喘,不幸離世。
戴夏榮解釋道:“是病故不是橫死,屍身完整,身高,體態,才學,樣貌,樣樣精品。在上個月有好幾家有錢的為了給苗以何配冥婚搶破了頭。”
顧言琛問:“那這婚事價格很高?”
“何止是高。”戴夏榮歎了一口氣,“我隻恨那屍體不是在我這裡燒的。”他說完比出了三根手指。
陸英抬頭猜:“三十萬?”
戴夏榮搖頭:“到最後價格甚至飆升到了三百萬。可是苗以何家不缺錢,聯係了幾次都不賣。老左就隻能買通了火葬場,自己動手。”
這個價格,實在是離譜。
怪不得左俊明會鋌而走險。
這些骨灰販子就這麼背著女孩的父母親人,決定了她死後的去向。
這錢不管多少,都沾了血。
可這戴夏榮卻用了一種羨慕的語氣說出來,讓人作嘔。
講完了過程,戴夏榮又道:“不過這價格也不算高,你看現在的骨灰盒,墓地都被炒成了天價,結個陽親至少千萬的排場。不過幾百萬結個陰親,在那些有錢人看來,是九牛一毛。甚至他們覺得,花得錢越多,越值得。”
顧言琛問:“後來呢?”
現在左俊明已死,這就說明這一旦生意可能是出了岔子。
戴夏榮歎了口氣:“後來剛準備賣掉,付了定金,就又有一家找過來,點名就要娶苗以何,而且出的價格比上一家還要高。老左在這一行也那麼多年了,聲譽一向很好,可是我也沒有想到,他這一次為了錢竟然做出了那種事……”
陸英皺眉問:“他不會賣了假的吧?”
戴夏榮點頭:“他看到價格太高,起了貪念,又不敢找燒苗以何的那家火葬場,怕留下把柄和痕跡,導致事情敗露。於是他分了點錢給我,讓我找了一些殘骨灰,把苗以何的骨灰混進去分為了兩壇。一女二嫁,破了陰婚的規矩,這是大忌。我那時候提醒過他,不要這麼做,他卻說那兩家應該不會知道……”
可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說到這裡,戴夏榮抬起頭來看向顧言琛:“我覺得老左這是遭了報應了。”
“報應”這詞從他嘴巴裡說出來,有點諷刺。
顧言琛問:“你知道是誰在買苗以何的骨灰嗎?”
戴夏榮搖了搖頭。
觀察室內,沈君辭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他連忙走到外麵,接了個電話,過了一會,等他回來,審訊已經快要結束了。
顧言琛問到後來,終於把所有的線索連了起來。
左俊明這個案子,表麵上看,像是家暴妻子的報複案,可背後卻可能是陰婚買家發現自己被騙之後惱羞成怒,雇凶殺人,隨後試圖把事情嫁禍給左俊明的妻子章可北。
殺害的過程不光是為了把這個案子偽裝成複仇案,更是一種審問折磨。
對方想問的,應該苗以何另一半骨灰的下落。
一場審問結束,顧言琛來到觀察室中。
他看到站在一旁的沈君辭,衝著他一點頭。
“還好你們多留了心,才查出這後麵的事。要不是親耳聽說,我都沒想到這行業亂到了這種程度。”丁局歎了口氣,“這案子你們要儘快查清。”
顧言琛點頭:“檳城裡能夠出得起幾百萬結陰婚的人,應該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