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檳城東南角。
夜已經很深了,位於檳城東南方向大溪地的一處空地上,還在燈火通明著。
這地方屬於附近的複興電子廠,一直框起來說要動工, 可是卻荒了好久, 到了今年建築方案終於批示了下來,工人和各種施工的車輛得以進入。
為了趕進度, 幾輛大的鏟車在來來回回運送著渣土。
這裡將會做好地基, 修建成一座新的現代化廠房。
忽然之間, 其中的一個鏟車挖出了什麼東西,司機皺眉罵了一句, 下車去查看情況。
那是一個被布包裹著的長方形物體,長度大約是一米六左右, 裹得很嚴實。
隨著東西被挖出,整個施工現場都傳來一種腐朽了的酸臭味。
施工的工人們紛紛停下了動作, 上前圍攏查看, 還有人掏出了手機, 錄著影像。
“是什麼?”
“不會是什麼動物吧?”
“難道是傳說之中的太歲?”
“太歲也沒有這麼臭吧?”
其他的工人連聲道晦氣。
這群工人平時開鏟車什麼沒有挖到過, 狗屍, 垃圾,甚至還有一次挖到了一具幾十年前掩埋的白骨。
“看什麼看, 都回去開工去!”工頭說著分開了人群,走上前去。
他低頭看著那一卷被布裹著的東西, 分辨出那塊布是一張滿是咖啡色痕跡的舊床單。
工頭蹲下身,馬上被味道嗆住了, 咳了幾聲, 他右手捂著鼻子, 左手大著膽子撩開了破布的一角,
這麼一掀開,空氣中的臭味更為濃烈了。
其中一個工人反應了過來,倒退了兩步跌坐在地上。
“這是一具屍體!”後麵有工人忽然喊道。
“彆胡說八道。這怎麼可能是具屍體?都看不出來什麼。”工頭罵道。
“就是屍體,估計爛了很久了。我聽老人說,屍體在水多的地方埋得久了就會變得像是肥皂一樣。”有位工人結結巴巴說。
他們眼前的正是這種怪東西。
“是個人,好像是個長頭發的女人……”這麼一說其他人也看出來了。
話正說到這裡,工地上的一根木樁子忽然就嘩啦一聲倒了下來。
這一下倒是沒有砸到人,卻正好拉斷了工地接的電線,四周圍頓時黑了下來,隻剩了幾輛鏟車的大燈。
在這漆黑深夜的工地上,似是有一陣陰風吹過。
“鬼啊!”不知是誰叫了一聲。
工人們四散而逃,生怕跑得慢了被鬼奪去了魂魄。
原本嘈雜的工地頓時安靜下來,隻剩下地上的女屍以及機器運作的嗡嗡聲。
又是一日清晨,陽光明媚,今天是難得的休息日,沈君辭很早就起了,他坐在書桌前。
桌子上的書和電腦都已經被收了起來。
整齊碼在桌子上的,是一副多米諾骨牌。
沈君辭長睫低垂,手很穩,碼得很小心,他碼了一個一個骨牌區。在區域與區域之間,骨牌相隔有著安全距離,這樣即使是一個區域內的骨牌忽然出現錯誤傾倒,範圍內也是可以控製的,並不會波及整個範圍。
逐漸的,眼前的骨牌群已經初具了雛形,沈君辭還加入了一些鋼球,滑軌等簡單的裝置。
快到中午,他的手機忽然一響。
憑借鈴聲,沈君辭就聽出來電話是顧言琛打來的。
沈君辭左手不停,右手單手接了電話。
顧隊言簡意賅:“沈法醫,我今天被叫到市局這裡開會,可是我中午約好了門口的寵物店,要帶無量去洗個澡……”
沈君辭馬上會意:“好,我帶他先過去。”
那家寵物店他也知道,就在小區北門出去三十米。
顧言琛道:“謝了,無量他們都認識,報我手機號劃卡就行,我等會回去和你會和。”
掛了顧言琛的電話,沈君辭沒急著動身,他把多米諾骨牌之間的空隙補上。
麵前的骨牌群一下子連接到了一起,看起來頗具規模。
做好了準備,沈君辭的手指微微一彈,第一枚骨牌隨之傾倒。
隨後引起了一波連鎖效應,隻聽一連串的噠噠噠噠聲,後麵的骨牌接連倒下,瞬間傾倒了一片。
小鋼球被推動,順著軌道滑落下去,把蹺蹺板一彈,隨後又是一組骨牌倒下。
整個過程極其賞心悅目。
不過短短幾十秒後,他的麵前是一片的“斷壁殘垣”。
沈君辭十分滿意地把骨牌掃入了一旁的書包裡,收好以後打開了對麵的房門。
無量正趴在客廳前麵,聽到門鎖的聲音嗖地爬了起來,沈君辭走過去,狗狗晃動著尾巴圍著沈君辭轉,然後用頭蹭了蹭沈君辭的腿。
沈君辭摸了摸它的頭,給狗帶好了繩套,領著它下樓。
這家寵物店不小,沈君辭把無量交給了店員以後,就坐在一樓的等候區,他所在的角度正對著一些寵物貓的展示櫥,裡麵裝滿了各種貓,長毛的,短毛的,有的在睡覺的,有的在和同伴們打鬨玩耍,還有一隻暹羅,在貓爬架上上下竄行。
過了二十分鐘,顧言琛就到了。他再次和沈君辭道了謝,然後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
沈君辭問:“怎麼周末還被叫去開會?”
顧言琛道:“還不是分局的事?四分局昨晚接警,發現了一具女屍。”
他說到這裡,打開了手機,把一段昨晚發現屍體的視頻給沈君辭看。
標題有點聳人聽聞:大溪地鬨鬼事件。
沈君辭接過手機來看了一段,那視頻拍得不算清楚,但是依稀可以看出,是具埋藏已久的屍體。
最後視頻有幾秒聚到屍體上。
沈君辭判斷道:“皂化屍。”
屍體變成這樣,需要一年以上的時間,城市裡發現了這麼一具屍體,那自然是以前有死亡或者是失蹤人口沒有找到。
顧言琛:“四分局想把這個案子悶下來。”
沈君辭推斷道:“分局想要自己處理,怕扯出其他的來?”他頓了一下又問,“被害人身份確認了嗎?”
顧言琛點頭:“確認了,這塊地方屬於一家中型的電子廠,全稱是檳城複興電子廠,這處資產屬於富商張驍傑。去年夏天,工廠的一位女工失蹤,當時被當做了失蹤案……沒想到現在發現了屍體,女工竟然是死在了不遠處。如今家裡人正在鬨呢。四分局大概率是不想讓市局插手的。丁局卻想要把案子接過來,轉給我們特刑科,就叫我過去通個氣。”
沈君辭低頭沉思:“我好像聽說過這家廠子。”
顧言琛道:“複興電子廠全國有名,彆看這廠子規模不算大,但是每年的利潤非常高,廠子裡上萬的女工,基本上可以說是一個小型的女兒國。”
“我查了相關資料,這位張驍傑是市裡的傑出青年代表,曾經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提出,對工廠管理要削弱工人個性化,實行嚴格的規章製度,讓每位工人實現自己的最大價值。”
沈君辭也有了印象:“原來這話是他說的啊?我記得被網友解讀,根本就是為了實現女工的最大利用價值。”
顧言琛點頭:“一年前的女工失蹤案,並沒有好好的調查,還有諸多疑點的情況下,工人就繼續上工了……”
每耽誤一天就是多少的損失。
不難猜出,肯定是有人希望草草結案,從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