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檳城一條貫穿南北的主乾道上。
一輛豪車行駛在路上,車開得飛快。
車內坐著一位帶著眼鏡的年輕男人,這人就是檳愛基金會的負責人韓清逸,他也是河圖商會目前的骨乾之一。
一直以來,他通過洗錢等運作方式,給商會提供了大量的非法資金。
如今終於事情敗露。
從上車起,韓清逸就在不停打著電話。
此時,他拿著手機,聽著手下對他的彙報:“韓總,怎麼辦,我們這裡可能會困不住那兩個警察。”手下的聲音帶著哭腔。
韓清逸道:“你們儘力拖住,支援的人很快就會到。還有儘快清理基金會相關的資料,一定要縮小波及範圍。”
掛了電話以後,韓清逸咬著牙,看向漆黑窗外。
他的眉頭緊鎖著。
不管怎樣,他的生財主路大概是保不住了。
檳城的夜景不停劃過,那些高樓大廈都亮著燈,他卻無心欣賞美景。
韓清逸是留學海歸,家裡也小有錢款。
他從小就在數學方麵很有天賦,他喜歡那些數字,也喜歡把數字變成錢。
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野心家,從不滿足現狀,總覺得自己應該乾出一番事業。
年紀輕輕的他回國以後,原本想要創業,卻發現自己錯過了互聯網入場的熱潮。
他也不想踏踏實實地去乾實業。
於是他把目光落在了金融方麵。
投資,借貸,私募,虛擬貨幣。
他很聰明,開始憑借自己家的關係,不遺餘力地抱著大腿,不停往上爬。
他的才華得到了賞識,成功地進入了商會,並且因為洗錢能力,會長把基金會給了他,讓他操持。
他把基金會的業務摸熟了,很快洗錢就得心應手。
很多錢都可以利用捐款方式洗白,流通向各個方向。
可是作為一家私立基金會,賬麵上的流水太少了,他就算再怎麼洗錢,也猶如在一個小池塘裡撲騰。
他在商會裡的地位也不穩固,像是一個打雜的,隻是幫著彆人走一些黑賬,他意識到自己必須想辦法穩固自己的位置。
幾年前,他遇到了那個人,是沐譽為把人介紹給他的。
那個男人叫做夢師。
一個能夠給人築夢的人。
夢師似乎很善於觀察人的內心。
在幾次交流之後,對方就發現了他的困境。
夢師道:“你的問題不就是缺錢嗎?你可以鼓動人們把遺產交給基金會,那樣豈不是就可以解決問題。”
他開口說:“想要拉來捐款哪裡有那麼容易,那些老頭子老太太們摳門得厲害。”
夢師問他道:“你的膽子足夠大嗎?”
他喝著紅酒答:“自然。”
本身洗錢就是違法犯罪的。
他這麼多年,一直在做各種壞事。在他看來,殺人犯法在權力與金錢麵前也不值得一提。
他為了往上爬,已經沒什麼可以畏懼的,包括把自己的靈魂出賣給魔鬼。
夢師道:“那我可以給你一條捷徑,一種商業模式,如果你按照這種模式操作,可能很快就會成為商會的支柱。”
隨後夢師就告訴了他以養老的名義來騙取遺產的方法。
這種方法利用了人性之中的陰暗麵。
他對裡麵的推算歎為觀止。
眼前的夢師準確地把控了人心。
聽完整個計劃和操作方式,他覺得打開了他的思路,他預感到將會取得巨大的成功。
他問夢師:“你給我出了這個主意,記你需要什麼?”
他做好了準備。
錢,地位,美人,他都願意付出。
“不用回報,你隻要去做就可以了。我隻是在驗證我的想法。”夢師的嘴角帶著笑意,“看著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就能夠從中體會到樂趣。”
他覺得夢師是個怪人,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對夢師的賞識,更不會影響到他們之間的合作。
在夢師說出自己的想法以後,他們從商業上,行為上,逐漸把這件事落地操作。
他是個膽大心細操作力很強的人,開始他們做了一個小小嘗試,隻選擇了十個人進行操控,那些人很快被腐化,成為了組織的基石,也成為了他們忠實的信徒。
其中,就有經理還有龐老師。
很快,基金會給商會一次性多上繳了幾千萬元,成為了商會的“血牛”。
那時候王局在任,管理稀疏。
人們對於老年人的關注很少。
韓清逸開始迅速擴張,複製這種模式,肆無忌憚地在城市裡斂財,收割。
他甚至還開了幾家境外公司,方便金錢的流轉。
他在商會裡的位置也越來越位於核心,直至坐到了頂層。
在丁局上任之後,韓清逸被幾次提醒應該收縮業務,可是他太愛那些錢了。
他知道,他和彆人不一樣,他必須讓自己有利用的價值。
隻有這條路在,隻有那些錢在,他才能夠在商會裡保住自己的位置。
如果沒了這條生財之路,他分分鐘就可能被踢出核心。
韓清逸現在有些後悔。
他不是後悔自己應該儘早收手,而是後悔沒有在上次開會的時候,就讓人做掉這些煩人的警察。
他剛剛給河圖商會的會長打了電話,會長安慰他不要慌亂,說他會去打招呼,會去處理,讓他稍安勿躁。
可是韓清逸的心裡卻從未有過的恐慌。
基金會非法洗劫遺產的事情會被揭開,這對他,對基金會,乃至於後麵的商會,都是巨大的創傷。
他仿佛眼睜睜看著一棟大廈在他的麵前逐漸傾覆。
這半年來,他看到了太多人被商會舍棄,鐘誌淳到後來的姚林。
那些人嘴上說得好聽,真的發生了什麼,就會避得遠遠的。
他害怕自己也會變成棄子。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些該死的警察!
韓清逸的雙目都是紅的,他給趕過去的心腹打了個電話,咬著牙下了命令:“有機會的話,讓保潔公司殺了那些混進去的警察。”
“殺……殺人?”心腹明顯是懵了,“韓總,如果殺了人,還是殺了警察,這件事的意義就不一樣了。”
不殺還可以有退路,可是一旦殺了人,殺了警察,眼前就隻有絕路了。
韓清逸已經聽不進去任何勸說,他冷冷道:“有什麼意義不同?如果那些事都被發現,我還在乎多這兩條人命?”
想著多年的經營就要毀於一旦,他的心裡就升起了無儘的恨意。
韓清逸往日的文質彬彬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瘋狂冷漠。
“保潔公司的阿進不是就在那裡?多少錢,我出!現在就打到他們賬上!還有,你們在通往莊園的乾道上,製造交通事故,儘量阻攔警員們晚些到。”
掛了電話以後,韓清逸的眼中滿是陰鷲之色,他開口道:“他們要我死,我怎麼也要拉個墊背的!”
他剛安排完,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
韓清逸看了一眼,緩和了一下情緒,還是接了起來。
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可愛的女孩:“爸爸,爸爸,你什麼時候回家?”
韓清逸笑了,他臉上之前記的凶狠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文雅與和藹:“瑩瑩乖,爸爸晚上要加一會班,你記得要喝牛奶。爸爸愛你,等爸爸回去給你帶禮物。”
在外人眼裡,他是足夠優秀的商業精英,一心撲在慈善事業上,他是慈愛的父親,孝順的兒子。
他直到現在還維護著自己的良好形象。
可惜,多年來他所經營的一切,如同是做了一場春秋大夢。
在今晚之後,夢醒來。
終會煙消雲散了。
深夜,莊園之中。
挑起的爭端已經變成了一場亂鬥。
人們與工作人員的衝突終於爆發。
地上一片狼藉,原本的椅子倒了不少,還有的乾脆碎成了幾段。
屋子裡打鬥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那些激憤的民眾撕扯著那些工作人員。
龐老師被人按到了牆角,狼狽地護住自己的頭,有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脫下了鞋來抽打他。
那名經理也早就倒在地下。
顧言琛和沈君辭麵前已經躺了幾名凶徒,還有不怕死的圍了過來。
顧言琛騰身而起,借著落勢,踹倒了一人,隨後他一記右勾拳,重重打在對手的臉側,那人直接吐出了一口血沫,口中掉落了幾枚碎牙。
凶徒還想站起來,沈君辭從身後勒住了他的脖頸,手臂用力,準確在兩側動脈上使力,腦供血不足,會很快引起眩暈。對方掙紮了一會,身體就軟了下來。
眼看又有人和顧言琛纏鬥在一起,顧言琛扭住那人的右手。沈君辭從後麵繞了過去,把個裝飾性的花瓶直接砸在對方頭上。
他打擊的是顱骨後方最為薄弱的位置,能夠迅速讓人失去戰鬥力。
兩個人配合默契,仿佛演練過一般。
顧言琛甩開了手上的人,沈君辭靠在顧言琛的背後環顧四周。
這段時間,被困的人們已經衝到了門口,可是又有人從門外進入,把那些人堵了回來。
顯然對方的援軍先到了。
必須速戰速決!
不等那些人衝過來,顧言琛拎起旁邊一把被打爛的椅子,扔向了一旁屋頂上懸掛著的主燈。
隨後他拉著沈君辭,矮身閃避。
那燈是數十個巨大玻璃球連接而成的,主體都墜在一根承重線上,受到這麼一擊,燈就閃出一陣火花,劈啪作響著,從空中墜落下來。
玻璃燈落地,發出嘩啦啦的一片巨響。
細碎玻璃飛濺,猶如子彈。
對方的數人躲閃不及,都被砸中,還有的被玻璃劃傷,雖不致命,卻被牽製住,一時屋子裡陷入了一片黑暗。
眾人的前方出現了豁口,現在正是突圍的最好時機。還被困在屋裡的人們一股腦衝破了對方的防線,從門口湧了出去。
顧言琛從地上撿了一把匕|首防身,衝著沈君辭喊了一聲“走!”
沈君辭緊隨其後,衝出了大廳。
如今已經是秋日深夜,天氣有些寒冷,天色一片黑暗。
等出了主樓,他們才發現,這片莊園比他們想象得還要大。
莊園裡的燈並不多,大部分都籠罩在一片黑暗裡,仿佛一座金碧輝煌的魔窟。
他們麵前的空地上種了很多綠植,宛如迷宮。
人群慌張著四處逃竄,急於離開這陰森詭異的地方。
今晚來聽培訓的人有不少都是上了歲數的,幾名中年女人跑在最後,正在沈君辭前方不遠處。
在這暗夜裡。
忽然呯的一聲,槍響了。
一枚子彈射在了他們腳邊不遠處。
事情到了這一步,對方已經想要殺人了記!
有人站在高處,對人群進行了射擊。
隨後第二發子彈射出,打中了前方一位中年人的大腿,那人慘叫了一聲,抽搐倒地。
人群中發出了一陣尖叫,還有人嚇得停住了腳步,抱住頭蹲在地上。
沈君辭回頭,看到在莊園二樓的平台處站著一個拿著槍的人。
天色灰暗,他們看不清對方麵容,那人居高臨下,開了紅外,人們在下方奔跑就猶如活靶子。
沈君辭果斷一拉顧言琛:“我們走這邊!”
對方的目標肯定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