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家附近的路上救護車響了好久。”
“我看到市局出動了十幾輛車抓人。”
“是抓的什麼人?”
“好像是和最近的案子有關係,早上有人去檳愛基金會的門口,搬了好多東西出去,最後貼上了封條。”
“我聽說那邊有貓膩很久了。就是個洗錢的專業機構!”
“那這可是一件好事啊,一定要好好查查那些富商。”
對於事件的處理,前所未有的嚴厲。
那些一直見不得光的陰暗麵首次暴露在了公眾麵前。
市領導對此極其重視,召集了所有相關人員開會,反複強調要徹查到底,絕不姑息。
警方直接查封了檳愛基金會,收繳了贓款,沒收了賬目。
這麼大的事,很快就引起了一係列的連鎖反應。
上下遊相關的企業,涉案的人員都被揪出來不少,還有人看事不妙,紛紛自首。
懲惡揚善,總能大快人心。
陽光照射過來,盤踞在城市上空的烏雲散去,天空逐漸晴朗。
檳城市第一人民醫院。
顧言琛覺得耳邊是嘈雜的,有人在不停說話。
可能是麻醉藥的作用,也有可能是失血過多。
他一直感覺自己在沉睡之中,朦朦朧朧,似乎是有著燈光照射過來,他想要睜開眼卻覺得眼皮無比之沉。
在一片黑暗之中,顧言琛覺得有刀刃割開身體,仔細翻找,不知過了多久,叮的一聲傳來,似乎有什麼東西落在了托盤上。
隨後他終於陷入了夢境之中,心裡默念著一個名字:夢師。
前方出現了光亮。
他發現麵前站著一個女人,女人很年輕長得很好看。她穿了一件紅色裙子,低著頭看向他。
隨後,那女人向著他伸出手:“到我這裡來,我給你糖,給你好吃的,給你買新衣服,買書,給你買玩具車,你喜歡玩具槍是嗎?”
女人寵溺的表情,好像麵前的是什麼小寵物。
她一口氣許諾了他好多好東西。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手忽然變小了,他好像變成了一個小孩子。
他茫然極了:“我不要你,我要找媽媽。”
女人說:“我就是媽媽,或者說,我也可以是你媽媽。”
他搖了搖頭:“你是壞人,也許是人販子,我不認識你。”
女人的臉上出記現了一絲的失落,隨後轉過身,離開了。
那好像是隱藏在他童年記憶裡的片段,也許是存在的,也許隻是一個夢。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在昏迷之際,自己的腦海之中,浮現出的是一個陌生女人試圖誘拐自己的場景。
後來他終於醒了過來,母親坐在床邊,後爸也一起來了,在和主任醫師交流情況。
醫生的話安慰著他,什麼手術成功,會很快康複。
他實在太過疲憊,和他們說了幾句話,就又沉沉睡去。
然後他感覺到了,有溫熱的毛巾在他的臉上擦過,有人細致地給他擦了擦臉和手……
他聽到了沈君辭的聲音,仿佛隔著一層水:“傻瓜,貓是認識家的,會自己找回來。”
幾秒鐘之後,他才反應過來,沈君辭是在說他昨天提起的話題。
是他的貓回來了。
一直以來的推測得到了印證。
顧言琛的心臟跳動,睜開了雙眼……
下午,沈君辭等住院部一開門就走進了六樓的加護病房。
聽說院長家的兒子受了傷,醫院馬上把顧言琛送入了最為豪華的特需病房。
這裡是一室一廳,冰箱洗衣機沙發電視都很齊全,甚至還有個小廚房,可以熱簡單的飯。
六樓的安保級彆也是最高,想要探視都需要刷身份證,有監控攝像頭,外聯報警裝置。
上午的時候,顧言琛的父母來醫院探望過他,了解了情況,看有同事照顧,就離開了。
沈君辭到的時候,餘深正在這裡。
整個刑偵隊就算是再忙,也被丁局下了命令,要謹防對方打擊報複,對顧言琛實行24小時的監護保護。
白班給了餘深,夜班是陸英負責,好在特殊病房的設施不錯,值班警員可以睡在加護病房的沙發上。
顧言琛昨天晚上做的手術,一直搶救到今天的淩晨,就著麻藥勁兒,大部分時間一直昏睡。
這種時候,多睡一會,能夠少受點罪。
沈君辭進入時,顧言琛還在合目睡著。
沈君辭衝著餘深點了下頭,餘深就自動站起身道:“我去樓下抽根煙去。有事情你給我信息。”
沈君辭走過去,把一束花插在了床頭的花瓶裡。那是一束挺好看的芍藥。
剛做完手術是禁食的,他也沒法帶營養品水果一類。
沈法醫覺得,來看病號最好還是帶點儀式感,就去買了一束花拿了過來。
插完了花,顧言琛還在輸液,沈君辭去弄了點熱水,給他擦了一遍臉和手。
顧言琛還在睡著,呼吸均勻。
沈君辭看了看還不到換藥的時候,就坐在床邊,垂眸看著顧言琛。
沈君辭想著,在過去他作為林落陷入昏迷的那段時間裡,顧言琛是不是也像他這樣,坐在床邊看著他。
溫和的陽光透過一層白色紗簾照射進來。
顧言琛雙眼閉合,睫毛在眼睛下方劃出一片陰影,他的鼻梁高挺,嘴唇很薄,本是俊朗的麵容,如今失了血色,顯得眉目漆黑,是和往日強勢不同的感覺。
沈君辭想,如果不是顧言琛昨天護著他,可能現在受傷躺在這裡的就是他了。
他呆呆地看了顧言琛一會,忽然想起了他昨天所說的貓咪的故事。
沈君辭不由得伸出手去給顧言琛掖了掖被角,輕聲道:“傻瓜,貓是認識家的,會自己找回來。”
隨後,他又想到了那個吻。
沈君辭的臉有點發熱。
他看著顧言琛的唇角有點乾,發現一旁有自動飲水機,就從旁邊找了一袋子乾淨的一次性棉簽,想要給他潤潤嘴唇。
記沈君辭背過身去,用一次性紙杯接了水,想著試一下水溫,就低頭喝了一口。
他回身,忽然看到顧言琛的眼睛是睜開的,眸子漆黑如墨,就躺在床上愣愣地望向他。
病房裡一時安靜極了。
沈君辭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一口水噴了出來。
他忽然嗆住了,轉頭就捂著嘴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直到臉都漲紅了。
顧言琛安靜看看他,傷員伸出手從床頭抽了張紙巾出來。
沈君辭走過去接了紙巾,擦了擦嘴角,揭過那一茬問:“什麼時候醒的?”
顧言琛:“剛醒。”
沈君辭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過坐下來問:“還疼嗎?”
顧言琛沒回答他,開口問:“你的腿傷沒事吧。”
沈君辭搖搖頭:“傷口不大,就縫了兩針。”
除了走路有點不舒服,沒有太大影響。
顧言琛發現沈君辭的眼睛有點紅,問他:“沒睡好?”
沈君辭毫不掩飾:“擔心你。”
顧言琛這才道:“我的傷不疼了,就是傷口有點灼燒感。”
沈君辭道:“槍傷有點灼燒感是正常的。”然後他又補充道,“狗在我那裡,你彆擔心。”
說著話,沈君辭把顧言琛的手機遞過去:“我把你的手機帶過來了,給你充了電。”
經過昨晚,兩人的關係又近了一步。
顧言琛接過手機,他似是故意問:“貓呢?”
沈君辭垂了頭,心虛地不敢看他:“貓……下周前一定接回來。”
顧言琛這才哦了一聲,有些玩味地看著他輕輕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