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她冷笑了,自己被害得還不夠慘嗎?居然到這時候還想著那個騙子。
謝雨娜順著市局往出走,她戴上口罩和帽子,低著頭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
可這樣的裝扮讓她變得顯眼起來,她的衣服穿得寬大,依然難掩她的身材。
路上不時有人回頭看她。
謝雨娜坐上了一輛回程的公交車,車上人不多,正好有座,她在車上時發了一會呆,一抬頭,發現有個男人在盯著她看。
男人看起來個子很高,渾身肌肉,手背上有個藍色紋身,他的一雙眼睛緊緊鎖定在她的身上。
那種眼神太熟悉了,像是在看到弱小的獵物。她的眉頭皺起來,看向四周,車上的人都安安靜靜的,低頭看著手機。
她的手顫抖,拿出了手機,又不知道該求助誰。
這一車的人不多,她不確定乘客和司機會不會幫助她。
還有兩站,她就要到了。
車站離小區很近,下了車應該就安全了。
到最後,她把手指放在了書包裡的防狼噴霧上,不到必要的時候,她也不想用這個東西。
那男人向著她慢慢走了過去,他就坐在她的旁邊,堵在她的外麵,隔著一個座位,像是遇到熟人一樣打招呼問她:“你怎麼不直播了?”
她的心臟砰砰跳動起來,裝作沒有聽到,側頭不去看他。
怕什麼就來什麼,車停了一次,她附近坐著的阿姨下車了。
男人就坐在她的旁邊說:“我每天晚上都在想著你。你不直播以後,我找了你好久。”
他說出的話不堪入耳,手也摸上了她的大腿。
謝雨娜有點慌,身體向著一旁躲去。
男人就緩緩地摸著,貪婪地欣賞著她害怕的表情。
那種感覺讓她覺得惡心反胃。
車終於到站了,她嗖地站起身,喊了一聲:“讓開!”
隨後她掏出了防狼噴霧,迅速衝著男人的臉上噴了一下。
男人捂著臉慘叫,她就飛速跑下了車。
可謝雨娜沒有想到的是,她的舉動似乎激怒了對方。
那男人竟然紅著眼睛追了下來,罵著臟話,一巴掌打飛了她手裡的防狼噴霧。
她還沒跑出公交站,男人就攔腰抱住了她,把她粗暴拽了回來,扭打之中,她的帽子掉了,頭發散開,口罩被男人撕了下來。
謝雨娜大叫著:“變態,彆碰我!”
這一聲馬上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男人卻惡狠狠地對周圍人道:“這是我的女朋友,你們彆多事。”
謝雨娜叫著:“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男人嗬嗬笑了,仍是用力拉著她的手:“我女朋友手臂上有個紅色的胎記。”
說到這裡,他為了證明似的把她的袖子擼了起來。
謝雨娜纖細白皙的小臂上,赫然有一塊胎記。
看熱鬨的人們紛紛扭回頭去,還有人在指指點點。
“肯定認識,不認識怎麼能夠那麼準確說出來。”
“原來是情侶吵架啊。”
“估計女的是跑出來的!”
男人演著戲:“生氣了也不能跑出去,有話回家說!孩子還等著你呢。”
謝雨娜快要哭出來了:“我真的不認識他,救命!”
她在這裡,距離自己租住的小區門口隻有幾十步路,卻想是隔了萬裡。
她痛哭著尖叫著,可是沒有人來幫她。
她孤立無援,滿心惶恐,心如死灰。
男人卻更得意了,拉著她就要打車走:“你彆在這裡丟人了!快跟我回家去!”
“救命!”謝雨娜被拽著,叫得撕心裂肺。體力太過懸殊,她的撕咬反抗,像是在對男人撓癢癢。
有輛出租車停了下來。
那男人伸手一拉她,伸手想要把她打橫抱起,硬塞到車裡。
謝雨娜的心一沉,她難道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會被男人拽走了?
以前她遇到的男人大部分沒有這麼凶殘可怕。
她簡直難以想象,如果自己就這麼被人帶走,將會發生什麼。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拉住了那男人,一腳就踹在男人的背後。
男人一個撇咧,沒把謝雨娜抱起來,他扭頭看向身後的人。
謝雨娜也抬頭望去,那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男人,長相斯文,出手卻十分狠戾。
行凶的大個子罵了一句:“少他媽多管閒事。”
那人卻絲毫不慌,聲音沉著:“我報警了,你把她放開。要不彆怪我不客氣。”
大個子站定,看清打他的人並不高大威猛,男人甚至有點偏瘦,手腕骨節分明,眼神堅定。
那大個子頓時挺直了腰杆,舞動著拳頭。
“我打我女人你也要管?小心老子把你一起揍了”
那人冷靜問他:“你說是你女朋友,那她叫什麼名字?”
“叫……”大個子語塞了。
出租車看情況不對,開走了。
有人出頭了,其他人才敢看過這個方向,有人圍了過來。一位阿姨喊:“就算是女朋友,也不能這麼強迫。”
“她手臂上的胎記說不定是在哪裡被看到的。”
“這不是綁架嗎?光天化日的。”
謝雨娜哭著說:“我真的不認識他!”
那大個子看了看謝雨娜,又看了看周圍的人。他呸了一聲,開口道:“我以後再來找你。”
隨後他鬆開了拉著謝雨娜的手,轉身走開了。
看著男人消失,謝雨娜怦怦跳著的心臟這才平複了下來。
她渾身無力,蹲下身,坐在路邊的馬路牙子上,也不顧自己的失態,失聲哭了起來。
這半年來,她無數次碰壁,無數次孤立無援,她經曆過的那些事早就已經消磨了她的勇氣,她的尖刺是裝出來的,麵對真正的凶徒時,毫無用處。
人群看她沒事,逐漸散開了。
那位救她的男人沒有走,他幫她把剛才掉在地上的東西收攏了回來。蹲下身,安靜看著她哭著。
等她稍微平複,男人道:“我把他拍下來了,已經報警發給警察了。如果覺得不安全,你暫時先住朋友家吧。”
謝雨娜哭著說:“謝謝。”她對救下他的男人滿心感激。
過了一會,男人去買了一包紙巾,一瓶礦泉水,遞給她:“你叫謝雨娜對嗎?”
她取出紙巾擦了擦眼淚:“你認識我?”
男人道:“我認識嚴池,不過我並不是他們公司的人。”
還好剛才他收到沈君辭的信息,過來找謝雨娜,正好看到了這一幕,這才把她救了下來。
是嚴池的朋友?
謝雨娜看向他,覺得眼前的人不像是一個壞人。
經曆過那麼多事,她已經可以從眼神裡辨認一個人的好壞,眼前的人看著她的眼神是平靜的,純粹的。
可她還是不敢完全放下戒心,低頭沒說話。
“我聽嚴池提起過你,你是個很好的女孩。”男人繼續道,“以前的幾個月你可能經曆了一些不太好的事,真的很抱歉,讓你遭受這一切。”
謝雨娜聽了這句話,剛止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捂著嘴巴哭得更厲害了。
一般的人似乎對彆人的遭遇難以感同身受,可是男人身上卻有種彆人沒有的共情感,他的聲音誠懇,讓他的安慰能夠打動人心。
她的遭遇當然和眼前的人沒有關係,可這聲抱歉,卻讓她受到了極大的安慰。
她已經好久沒被這樣溫柔對待了。
沒人知道,這半年來她經曆了什麼,人們質問她,懷疑她,還有些人覺得是她的問題,可是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些話。
父母沒有,朋友沒有,那些應該站出來保護她的警察也沒有。
她每天每夜都在失望與惶恐之中度過。
直到遇到了這個男人,她內心的缺口才被小心翼翼地補上了一塊。
“你是個勇敢又堅強的女孩,如果你做好了心理準備,能和我說說有關你的經曆嗎?雖然讓你說出遭遇會讓你不太好受,但是這真的對警方破案有幫助。”男人繼續說。
謝雨娜問:“警方破案?”
男人又說:“警方會救下更多的女孩,也會讓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
她開口問:“你是警察嗎?”
她剛從警局裡出來,難道警察們真的在查這件案子嗎?他們真的能夠保護自己的安全,把那些壞人抓住嗎?
“我以前是個警察,現在不是了。不過我還有很多朋友在做警察,我保證,他們都是好人,可能能夠幫到你。”
她遲疑了,對男人說的話有些動心。她之前對警察失去了信心,可是關鍵時刻,她意識到,這個社會還是需要有人來維持治安,抓住那些壞人的。
男人自我介紹:“我叫曆仲南。”
謝雨娜在模糊的淚眼之中,看向男人。
她覺得眼前的人,身上仿佛有著光。
她開始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正義存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