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質專家也道:“最近地下水下降,透水早就已經下去了。礦洞結構較穩,進入搜尋是安全的。”
聽到這些,崔書記眉頭緊鎖,急忙給省裡的領導們去了電話。溝通之後他對顧言琛道:“領導們對這一案件極其重視,一定要進行徹查。”
等裡麵的空氣稍微散去,確認了對人體無害,就是法醫和刑警進入。
顧言琛和餘深陸英進入洞中,簡單清理了路障,方便法醫作業。
沈君辭,柳殊榮,溫婉,程功,還有宋淺城,戚一安,數名法醫穿著防護服也降到了裡麵,他們打著手電和探照燈。
礦道是傾斜著的,一路往下走,眾人來到了一處平台上,就看到角落靠牆的位置處躺臥著幾具穿著礦工衣服的屍首。
再往前走不遠,眾人就發現了新的屍體,再往前,還有……
甚至有一些屍體,蜷縮在礦洞的角落處。
其中有一具屍體,在旁邊的石頭上劃出了幾個字:“我叫陸**。救命!”
礦難發生後,有很多人還是活著的。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幕慘劇,所有的法醫和刑警都咬緊了牙。
由於年代久遠,大部分的屍體已經完全白骨化。
這樣慘烈的現場,可想而知那些人在死前經曆了怎樣悲慘痛苦的過程。
就算眼前的一幕再撼動人心,法醫和物證們也要開始進行工作。
法醫工作的第一步是標記所有的屍骨。
沈君辭做著檢查,礦洞裡黑暗,無法做詳細記錄,他隻能用錄音筆先錄下來。
戚一安不停用相機拍照,記錄下每一具屍體的狀態,隨後再把屍體按照位置進行編號放入裹屍袋,運送到礦洞口。
“白骨化無名屍體一號,男性,屍體骨骼和衣物有明顯浸泡痕跡,死於煤礦透水事故,預計年齡25歲左右。死亡時間距今15年。”
……
“白骨化屍體五號,男性,顱骨有骨裂傷,屍體被礦下岩石所埋,死於礦下爆破引起的礦洞倒塌,預計年齡32歲左右。”
……
沈君辭發現了角落裡有兩具穿著雨衣的屍體,在其他穿著礦工服的屍體中,這兩具屍體顯得格外突出。
“白骨化屍體16號,17號,一具屍體為男性,一具屍體為女性……”
沈君辭忽然頓住了手。
他沒有繼續檢查,而是回頭叫了一聲:“餘深!”
正在工作的餘深急忙起身過來。
沈君辭指了指眼前的屍骨,拍了下他的肩膀,對他道:“我先去檢查其他的屍體。”
餘深意識到了什麼,用顫抖的手揭開了雨衣的衣角,就算他不是專業法醫也可以辨彆出來,有一具屍體是個長發女人。另外一具是具男屍。
餘深看到了男屍手腕上帶著的一個手表,隨後他又在女屍的領口處,看到了一條熟悉的紅色絲巾,那是當年那一晚,媽媽係在脖子上的。
十五年前,他曾經墊著腳尖幫著媽媽把絲巾扶正,貼著媽媽的臉頰撒著嬌留下了一吻。
他還記得媽媽讓他好好看家,說她和爸爸很快就會回來。
可是他們自此再未歸來。
這是跨越了十五年的相見,他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小男孩了。
雖然心裡早就有所預料,可是當他親眼看到這一幕時,還是心中酸澀。
他發現他的爸爸和媽媽至死都是依偎在一起的。
餘深的眼睛濕潤了,他強忍著淚水,小聲說:“爸爸媽媽,我終於找到你們了。我來接你們回家。”
有物證和法醫過來幫忙收拾屍骸。女屍的手被移開,他們發現
“餘深,爸爸受傷去世了,媽媽過不久也要去找爸爸了。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有一天看到這些話。你要記得,爸爸媽媽永遠愛你,你是個堅強的孩子,我們會在天上看著你。一切真相,都在相機裡。永彆。”
多年過去了,這些血跡已經變成了陳舊的紅色,印在那些石頭上。
看了這段話,餘深的眼淚一下子就繃不住了,淚水忽然流了下來。
陸英站在一旁,拉了他一下,讓他靠在肩膀上。他開口說:“哭吧,這時候哭,不丟人。”
作為當年處理這起失蹤案的年輕警員,陸英心中最在意的這個案子,終於破了。
他心疼這個他看著長大的男孩。
餘深泣不成聲。
“是你找到他們的。”陸英拍著餘深的後背,“你爸媽看到你長大,看到你這麼棒,會為你驕傲的。”
哭了一會,餘深走到了屍體旁,他跪下來磕了三個頭,鄭重和父母告彆。
然後他隔著手套,拿起了那個握在父親枯骨手中的相機……
此時的礦洞外。
沈君辭一直在忙碌,他從礦井下上來,和顧言琛一起清點屍骨。
運出來的屍體已經排成了一排。
黑色的裹屍袋密密麻麻排列著。
每一個裹屍袋中都存放著一條人命,法醫們已經收過來16具屍體,還有8具屍體待收取,初步估算,加上餘長恩夫婦,一共死亡了24人。
屍骸遍地,白骨累累。
沈君辭一邊核對,一邊進行登記。
顧言琛問:“能夠確認這些人的死因嗎?”
沈君辭道:“礦洞裡麵有一些倒塌和透水的痕跡,有人是因為事故而死的,但是更多的人是當時被困,後來掙紮到了洞口,被活活困死的。”
洞口被人炸掉,沒有足夠的食物和水,空氣也越來越稀薄,他們隻能絕望地死在這不見天日的礦井之下。
如果當時報警,這些人可能不會死,可是因為那些人,他們永遠沉睡在了這裡,直到多年後的今天,才有人炸開了礦洞,還原了真相。
那些富人,就是踩在這些累累屍骨之上,揮霍著他們血肉和生命換來的錢財,享受著花花世界。
想到這裡,顧言琛忍不住罵了一聲:“畜生。”
沈君辭道:“從屍體上看,這些人是死於礦下,不過現在有個難處,我們要怎麼證明,這些人的死亡,是何人所為。”
他們作為警方,辦案講究證據鏈,所有環節缺一不可。
這麼多年中,甄家旭一定用儘了方法,抹除掉他和這裡的一切聯係。
清道夫刪除了這些人失蹤的卷宗,但是這一條無法作為證據使用。
他們難以證明這座私礦是和河圖商會,以及甄家旭是有關係的。
“我在礦井下找到了一件證物。”
餘深說著話走到了他們身邊,把那個老式的索尼相機遞到了顧言琛手中,他的眼淚已經擦乾,腰背挺直了起來。
此時他不僅是個剛剛找到了父母屍骸的兒子,他還是一名人民警察。他要全力偵破此案。
餘深低著頭開口道:“這是我父母遇難時,帶著的相機。裡麵可能拍到了一些什麼。”
這是一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
“我去找技術人員,嘗試還原。”顧言琛把相機接了過來,那相機的型號很老,已經有些損壞,鏡頭也碎掉了,但是存儲卡還在。
顧言琛拿著沉甸甸的,用兩條生命換來的相機,想了想又道:“為了防止有人破壞重要證物,我親自處理這件事。”
事已至此,不能再節外生枝了。
這一日,礦井裡的搜尋工作從上午一直進行到了晚上,夕陽西下,數輛警車和運屍車才從鹿鳴山開回,把一切運到了檳城市局。
十五年前,那些血腥殘酷的真相,將會展現在警方麵前。
夜晚,檳城東。
豪華彆墅內,甄家旭聽完了手下的彙報,掛斷了手機。
短短的一日之內,甄家旭的臉上就蒼老了許多。
他想起了那名記者在臨死前說的那句話:“會有人發現這一切的!”
如今,這件事真的發生了。
塵封的封印被人揭開,很快就會有人查出來,他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事已至此,他再也無力阻止警方的調查。
現在他隻希望能夠把時間儘量往後拖一拖。
明天……
至少到明晚。
他走到了彆墅的露台上,從他所站的方向,可以看到檳城最豪華的一片區域。
看著那繁華的一切,甄家旭卻聞到了一股味道,那是末日即將來臨的血腥味。
他微眯了雙眼,打了個電話:“沐譽為,我看過了那個策劃。你們明晚執行。就算是死,我也要讓那些人給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