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趙誌信劃滿了十字的臉上猙獰一笑,這麼多年,他蹲在這仿佛牢房一般的祠堂裡,他已經想清楚了……...
他才不會束手就擒,無論是警員也好,趙家人也好,統統都該死!
趙家的落敗已成定局,那些人們紛紛丟棄了握著的凶器,麵麵相覷著。剛才的混戰太過混亂,那些趙家人此時才猛醒,尋找著趙誌信。
“在那裡!”有人向著後方指去,趙誌信早就趁著沒有人注意,到了眾人的身後,他伸手去拿一旁供桌上供奉著的蓮花燈。
可是趙誌信的手還是觸碰到了蓮花燈台,裡麵的油隨之傾倒,呼地一下就引燃了一旁的帷幔。
易燃的布料加上了油和火,火焰瞬間就騰起了一人多高。
顧言琛意識到了趙誌信想要做什麼,他毫不猶豫伸手抬槍,砰的一聲槍響。
一枚子彈打中了趙誌信的後腰,瞬間就把他重傷。
門是剛才他們為了圍堵警員自己關上的,如今卻將他們困死了在這裡。
之前因為把趙誌信藏在祠堂,他們早就把門窗改造過,古式的窗戶被加固封死,門也是特殊的鎖。
隨後火勢蔓延,往供桌上燃去,整個祠堂都是木質結構的,那些火苗像是一條蛇,以極快的速度盤繞而上,引燃了祖宅的房梁。
這樣的一幕讓所有人始料未及,那些趙家人一下子就慌了起來。大火麵前,他們蜂擁著跑向了門口,想要打開祠堂的大門逃生。
他像是一隻飛蛾撲入火焰,身上的衣服很快被引燃,整個人被包裹成一團火球。他連聲慘叫著,卻無人敢上前去。
“鑰匙呢!”
現如今,那些設計都變成了囚困他們的牢籠,他們作繭自縛,自食惡果。
趙江海看到大火燒到了供桌,瘋了一般掙脫了警員的桎梏,整個人撲了上去:“祖宗牌位!不能燒了祖宗牌位!”
“救命啊!誰能救救我們!”
前麵的人想要開門,後麵的人卻往前擁,這麼多人,大門被鐵鏈緊鎖。怎麼可能逃得出去?
“彆擠啊,鑰匙在趙江海的身上!”
“媽的死老頭!他把殺人犯藏在祠堂裡,現在點燃了祠堂,困住了我們,怕是想讓我們趙家絕後吧?!”
著火的是祠堂的正中央,隨後迅速順著房梁往四周圍擴散。沒有經曆過火災的人根本就不會知道火災的可怕,隻是短短半分鐘,火就把整個祠堂包裹其中,屋子裡都是濃煙。
帶著火焰的木屑從房梁上墜落下來,藤椅也被引燃,祠堂裡有數個燃點,冒起了濃煙。
他們反而堵在了門口,互相踩踏著,哭號著。有人被燒傷,皮膚瞬間就燙起了一溜水泡。
此時什麼家族榮譽,什麼所謂的宗族族規,尊長愛幼,統統拋在了腦後。
他本來就喉嚨不舒服,被濃煙一嗆,沈君辭彎下腰來連聲咳著,屋內缺氧,毒氣蔓延,他感覺到了呼吸困難,眼前發黑,手腳都軟了下來,單膝跪在地上才能夠維持平衡。
那一瞬間,沈君辭想起了他所見過的那些被燒死的屍體,黢黑的皮膚,炭化的血肉,他也想起了那些火災致死的原理,大部分的火災遇難者都是死於一氧化碳和有毒氣體……
整個祠堂變成了一個密封的匣子,彌漫著大量的煙塵,火勢越來越大,就算是離得很近也看不清對麵的人,慌亂慘叫著的人們把警員們衝散了。
沈君辭把林雨嬌交到一位警員手裡,抬起頭想要尋找顧言琛,卻發現濃煙之中難以辨認方向。
不,他其實已經死在了幾年前,之後的生命像是借來的,如今大仇得報,他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呢?他隻是放心不下顧言琛。
忽然一隻有力的手架住了他的身體。沈君辭勉力支撐著,一抬頭就看到了熟悉的人。
到了今日...
,他也會死在這裡嗎?
顧言琛摟住他道:“彆怕,我在這裡。”
沈君辭搖了搖頭,努力喚回意識,他皺眉,把話說完:“彆管我,我怕連累你。”
是顧言琛找到了他……
四周圍都是紅色的火舌,慘叫著的趙家人,沈君辭的嘴唇乾裂,感覺渾身都在被炙烤著,他喃喃開口:“我怕……”
在這樣慌亂的現場,顧言琛保持著冷靜,他架著沈君辭,憑著印象辨彆了方向,又找到了兩名警員。
顧言琛喊道:“大家堅持住,這種古式結構肯定不止一個門!你們跟我來!”
作為法醫,作為死過一次的人,他不怕死。他隻是有些力不從心,他怕的是自己拖累顧言琛……
顧言琛一下子哽住了,心口一緊,他把沈君辭的一隻手拉過來架在自己肩膀上。他的目光堅定而溫柔:“我不會讓你出事的!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不過這扇後門比起沉重的大門,明顯要小了很多,所用的木料也輕薄很多。
顧言琛把沈君辭放在一旁無火的地方靠坐,他指揮著警員:“我們試著把門撞開!”
他們摸索著,繞過了後麵的影壁,果然找到了一扇對開的後門。
有警員查看了一下,伸手晃動:“這個門也是鎖住的。”
“快了!加把勁!”顧言琛又指揮了一次,“我們再試一次。”
幾個人同時用力。
他們幾個人劺足了力氣,用肩膀撞了一下,後門發出了哐當一響,整個門都在晃動。
火勢發展得非常迅猛,火焰燃了過來,炙熱的火焰炙烤著皮膚,入耳的都是那些趙家人慘烈的哭號。
砰的一聲巨響,後門應聲而開,瞬息之間,院子裡的新鮮空氣一擁而入。
被火焰燃燒著的木質結構禁不住他們的猛烈撞擊。
“三、二、一……”
濃煙滾滾而出。
祠堂的外麵一片夜色,空中明月高懸。
他們終於從那致命的火場返回了塵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