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玉兒一瞬間就想明白了整個事情。那位沈太太恐怕並不好心, 這個喬嚴出現肯定不是什麼偶然。
不然為什麼會精準地找到了這個房間,沈太太沒來, 倒是來了個男人。
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關玉兒記性很好,更何況前幾天還見過這個人,就在喬家的司令府,這個男人是喬厚德的兒子, 叫喬嚴,當時他還被喬厚德訓了一頓。
他來做什麼?
關玉兒打量了他一下, 他身後還跟著個人, 這個人關玉兒也認識,叫劉立,就是方公館死了的刺客的王小花的遠方表兄。
而關玉兒這裡隻有阿香和她, 阿雲在樓梯口守著。
阿雲見過劉立也見過喬嚴,如果這兩人上了二樓, 阿雲肯定會警醒, 一定會過來看看。
可他沒來,而且沒有動靜。
這就說明這兩人早在他們上二樓之前就已經等著了, 就是為了等她。
關玉兒和阿香兩個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關玉兒看見劉立守在了門口, 一雙鷹眼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喬嚴站在前麵。
這架勢顯然是不讓關玉兒出去。
關玉兒笑了起來:“記得,喬先生令人印象很深刻, 您也來平陽麼, 快過來請坐!”
喬嚴看著關玉兒一笑, 愣愣地晃著神,這位方太太實在是太過漂亮,像一朵悉心培養的嬌花,肆無忌憚地綻放,還透著一股子不可褻瀆的貴氣。
比他此前見過的任何一名女人都要美麗,不,應該說,這樣的美人是世上不可多得,人群裡是千萬裡挑一,遇見就是福氣。倘若能與她說上話,那是上天眷顧,若是能得她青睞,那是八輩子修來的緣。
喬嚴這會兒覺得自己得了這位美人的青睞,要不然她怎麼對著他這樣笑?
世人都對女子苛刻,關玉兒是有夫之婦,獨自與外男同坐,必然會被人閒言碎語,即使是喬嚴起了心思,隻要他反咬一口,人人隻會議論關玉兒。
關玉兒慢條斯理地沏著茶,一旁的阿香覺得事情不太對勁,但是她向來以關玉兒馬首是瞻,關玉兒這樣淡定,她也平了心。
關玉兒沏茶的動作都好看得讓人賞心悅目,屋子裡有茶具,但煮茶的侍女並未進來,關玉兒就親自去煮。
工序一道一道下來,加的用料也多,看得人眼花繚亂,無論是喬嚴還是劉立,對這樣精湛高雅的技藝都不是很通,兩人其實都是粗人,懂什麼雅致?隻覺得關玉兒煮茶實在是好看至極,白霧繚繞中的美人,如霧裡的花,朦朦朧朧又格外撩人,隻覺得那茶的香氣愈加誘人,都眼巴巴的盯著她的手。
“劉長官,您也過來坐呀!”關玉兒大大方方沏了兩杯茶,笑著端在桌子上,“上回您舅舅在方公館,也喝了我茶,您那些親戚朋友都說頂好,這次二位好不容易來了,必然要聽咱們平陽的戲、喝咱們平陽的茶。”
喬嚴聽了關玉兒的話,立刻讓劉立過來坐。
劉立盯住關玉兒,他覺得這位方太太不簡單,尋常的女子見著外男都是要躲著,又不是上元那樣的大都市,在平陽還是守舊居多,西化並不重,徒然來了兩個男人堵在雅間裡,她應該會受了驚,或許會翻臉。
劉立擅長翻臉,並不擅長彎彎繞繞,他得了喬夫人的命令,說要幫少爺把人弄到手,不管軟的硬的,隻要把人搞到就行,他們都不怕方金河。
劉立不知道喬夫人是怎麼想的,但是他一向聽命,而喬嚴自打那日見過她一回就一直心癢癢的念著這名美人,茶不思飯不想,仿佛中了什麼毒突然成了個癡情種子,就像此前玩的女人都成了過眼雲煙,隻念著這位有了丈夫的太太。
不得不說這位方太太確實不一般,樣貌長得極美,氣質一等一的好,比得上京城裡出生極好的貴族小姐,他們這些粗人給她連提鞋都不配,要說方太太能看上喬少爺?打死他也不信。
劉立得了令坐在凳子上等著喝茶,他瞧見關玉兒一雙纖纖玉手捧著茶杯端了過來,戲還要一會才開唱,再喝一杯茶也不遲。
喬嚴挺直了背,裝模作樣學了好姿態,端著茶輕抿了一口,驚喜道:“方太太這茶好香!我從來沒有喝過這樣的茶,剛才見您多次烹泡,放了許多東西,不知道是什麼?”
關玉兒笑道:“這是我們關家祖傳的技巧。”她眼尾微挑,將香囊裡的東西到了出來,“我們關家從前在京城定居,皇上賞了一名茶藝師傅過來,曾祖母閒來無事,就學了茶藝,還加了自己想法寫成了茶藝工序,我們這些晚輩也跟著沾了光,學了點皮毛,喬少爺不要見笑。”
關玉兒將香囊裡的東西一一攤開又講解:“戲樓裡的茶也是好茶,”她慢悠悠地笑道,“若不是遇見了喬少爺,一般人的難以吃到這道茶,這些不過是我隨意帶裡的料子,但是卻是這道茶的輔助,雖說如此,喬少爺喝的這杯茶,卻不是成品,若是喬少爺今日有空,來方公館,我再煮一壺茶,怎麼樣?”
喬嚴再喝了一口細細品味:“這還不是成品?方太太,您這手藝實在是好呀!”
關玉兒喝了一口茶,又拿著帕子掩唇輕笑,回望劉立:“劉先生,你們第一次來平陽,招待不周,請見諒!”
喬嚴立刻答話:“方太太這樣令人舒心,我來聽戲,就像在自己家一樣,還能遇見方太太,還能喝到方太太的茶,”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你我真是有緣。”
關玉兒內心一陣嫌惡,麵上卻帶著笑,一旁的劉立猶豫了會,見關玉兒也喝了,終於抿了一小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