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玉兒早就想學習外文,因表妹在外留學, 此前寄信回來說國外如何如何廣大, 能漲多少見識,讓關玉兒覺得仿佛不去留學, 將來會被比下去、看不起。
萬一她張口閉口一句外文,聽得她雲裡霧裡仿佛個土包子, 仿佛將她摒棄在另一個世界, 那可是憋屈。
關玉兒雖說身體不好,但她依舊是關黎兩家,讀書最好的孩子, 她從小就好麵子、要強, 當然不能被人比下去,而且表妹的言論是,守在家裡當媳婦的女人會“沒本事”,“成為男人的依附品”。
關玉兒從前認為她所言極是, 所以她努力不變成“沒本事”的人, 也曾想過去外邊念書。但現在她成了婚,也覺得自己有點本事了, 她也能出來工作, 方金河並不將她作為一件依附品。
關玉兒所知所見, 大多數男人都會本能的認為女人是一件“物品”,交易、調.教、擱置等等, 他們會有更多的“物品”, 比方說“姨太太”, 比方說“小情人”等等。
但是方金河並不如此,他什麼都會遵循她的意願,看起來也不會找什麼姨太太。
這就像在關家一樣,她事事被寵著,如今和方金河結了婚,她也是被寵著的。
關玉兒有個特性,但凡琢磨清楚的對方的秉性,或是有了倚仗,就會越來越嬌氣矯情。
她的嬌氣也會看人,若是方金河是另外一個樣,事事冷待她,或是對她不好,她也是能硬氣的,就好比在外邊對著外人一般,關玉兒有的是智慧手段。
好在方金河完全合了她的意。
她現在想的就是事事和方金河要好,還要給他出頭,當然不能給他丟臉。
所以她才學越來越多的好,免得方金河被人看輕了。
關玉兒學的非常認真,鐘言也教得好。
關玉兒對念書學習向來如此,她不喜歡給老師添麻煩,大約是兒時為了得表彰如此已經習慣了,她向來在學問上比彆人多琢磨,鐘言給了她學習的基礎,關玉兒一有空就琢磨著單詞語序,她還用鋼筆抄寫鐘言借給她的英文小故事。
她的漢字早就帶了風骨,丹青也水準很高,她寫的英文除了適應的前期,後來越寫越好,跟打字的模板一般,有時還帶著花樣。
她記性又不錯,鐘言為了讓她長進,在日常對話也與她說些英文。
鐘言在倫敦待了四年,腔調十分標準,關玉兒如此聰慧,不久就有了些模樣,再加上她勤奮,水平也越來越高。隻是離標準還是有些時日,尚需堅持。
那日方金河帶了飯菜,關玉兒特意囑咐多一份,在商會的灶台熱了些許,關玉兒與鐘言吃了午飯,又在辦公室看書學習。
在語言方麵,能用得到的地方,日常的能教的鐘言也教了,再長進也主要是靠關玉兒自己來記和積累。
關玉兒喜歡新的東西,她也喜歡看西方的一些故事,政治、宗教、童話、神話、專業,什麼雜七雜八都看,她覺得新奇,就像緊鎖的大門轟然打開,呈現出繽紛的大千世界。
這個世界寬廣得超乎她的想象,她終於理解了表妹寄來的書信言辭激動的描寫了那些花花世界。
關玉兒雖說不嫌棄如今,但是她也明白此前真是眼界狹窄。
關玉兒看洋文書很慢,她看洋文還不熟練,算是很吃力,時常在查字典,偶爾有鐘言提點一二。
這日鐘言又帶來了一本新書,那新書是一本故事書,名為《花》,封麵也做得彆致,她神神秘秘笑嘻嘻給關玉兒看。
“這可是我偷偷藏起來的,你肯定沒看過這樣的書。”
關玉兒翻了一頁,全是英文,“這是什麼書呀,我得查字典,好多生僻詞彙。”
鐘言說:“嘻嘻!玉兒肯定會喜歡的,你有丈夫呀,還能和丈夫一塊實踐!”
關玉兒瞧了幾個語句,又翻了幾頁,看見了張畫,她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她嗔笑地去打鬨鐘言:“言言好壞!居然還要教壞我!”
鐘言也過去和她打鬨,她見關玉兒坐著椅子上,笑得臉紅紅的漂亮得讓人想戳戳,便過去撓她胳膊。
這可是關玉兒的死穴,方金河都沒發現,隻和黎家幾個姐妹玩鬨的時候被人鬨過,她哥哥也知道,如今多少年沒人如此玩鬨了,沒想到鐘言一開就被她發現了。
她一撓關玉兒就笑個不停,隻有求饒的份。
關玉兒笑得躲來躲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叮咚作響,幸好現在是中午,樓下沒人,也擾不了民。
鐘言扮做個大老虎,兩個女孩子在屋子裡玩得正開心,關玉兒被捉在角落裡撓癢癢,正笑得眼淚沁了出來。
“不玩了不玩了!言言我錯了!”她笑得跟銀鈴似的,又嬌嬌軟軟喘著氣沁出了眼淚,“哈哈哈哈哈言言求你了——”
屋子裡氣氛正是歡樂,正在這時,外頭的門突然“嘭”地一聲,打開了。
響聲之大簡直像有人要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