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立花安娜(1 / 2)

雪紀的眼前出現“立花安娜”快速閃回的一生。

她是個很普通的女孩子,至少她自己是這麼想的。她出生在美國的一個小鎮上,她的父親立花博士是個戴著黑色方框眼鏡的高個子男人,他有一所實驗室,在實驗室裡比較受歡迎,工作之餘,他從來不去酒吧夜店,不過有時候會去看電影和歌劇,他喜歡莎士比亞,還喜歡看《這個殺手不太冷》,最喜歡的舞台劇是阿加莎的《捕鼠器》,不過除此之外,倒是很少看推理相關的影視節目。

立花安娜的母親則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美國小鎮女性。原來,像是美國這樣的世界一流強國,也不是每個城市都是大城市的,有些城市的人口比日本小鎮還少,讓雪紀來形容的話,就是有的城鎮更像是鄉村,地廣人稀,農場主有大片大片的田地。

立花安娜的母親在鎮上一家叫“鮑勃叔叔炸魚店”的餐廳當服務員,她每天做七個小時,全職做這項工作。她沒有喝立花博士結婚,兩人隻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她有家族遺傳病史,情緒不穩定的時候需要吃藥,好在立花安娜身上並沒有出現這一症狀。

立花安娜也沒有遺傳到父親優秀的智商。

她每天起床之後,媽媽會帶她去洗漱,然後吃麵包喝牛奶吃雞蛋加培根,有時候會吃豆子,她不喜歡吃豆子。之後立花博士送她去學校,中午的時候吃的是學校發的午餐,不好吃,晚上回來吃媽媽帶來的餐廳優惠餐,不好吃。

學校裡有很多和她一樣的孩子,有的孩子隻有爸爸,更多的孩子隻有媽媽,但還有很多孩子父母雙全,又有不少孩子有兄弟姐妹,他們很會鬨騰,學校裡的老師卻總是很容忍,不管他們做什麼,老師都會笑著說“好極了!”。

立花安娜和學校的同學們有時候聊不來,他們會問她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眼睛小小的,為什麼她有一個奇怪的姓,還有人說“你有那樣一個爸爸,你的數學一定很好”,但是她爸爸隻是研究曆史的,和數學並沒有什麼關係。

後來,立花博士被實驗室解雇了。

據說是有關部門撒錢撒了幾十年之後,終於發現她父親的研究“毫無價值”。

十二歲的時候,她和父親一起回到日本去,立花安娜的母親沒有同去。

他們之後每年聖誕節會見麵,每個月會通一次電話,生日的時候媽媽會寄來賀卡。

一開始,立花安娜是很開心的。

她覺得在美國的時候,她和外界格格不入,回到日本這個爸爸的故鄉,也許會好很多。

但她沒想到的是,回到日本之後,她一個朋友也沒有,日本和她想的一點也不一樣。

她仍舊生活在一個小鎮,學校裡的同學們說話不像國外那麼暴躁,她國外的同學小小年紀就會罵人,甚至會和父母大喊大叫,但是國內的同學們說的最嚴重的臟話卻是“笨蛋”“混蛋”,即使如此,他們也很得意於自己的“凶狠”。

有個男生開始糾纏立花安娜。

他是那種會對彆的男生說“你小子”的人,立花安娜不喜歡她,在國外的時候,她也不喜歡滿口都是“賤-人”、“操”的男生。

但是,這一次的拒絕給她帶來了麻煩,那個男生是田徑隊的,學校裡有他的後援團,喜歡他的女生們開始排擠立花安娜。當她回家告訴父親的時候,他的父親隻是沉默地給老師打電話,但她需要的不是打小報告,不管是哪裡的學生,似乎天生都不愛把這種“壞事”告訴大人,所以立花安娜真正需要的是父親告訴她如何處理好這一切,假如自己能夠處理的話,為什麼要告訴彆人呢?

但她不知道該怎麼講清楚。

父親總是很忙,越來越忙,早出晚歸之後,立花安娜每天要自己做飯,做家務,加上學習的時間,他們之間的溝通越來越少了。

立花安娜度過了這樣無聊的、孤僻的三年。

父親打電話給老師,但老師毫無辦法,找立花安娜談了幾次話之後,得出的結論居然是“你不夠合群”,於是立花安娜不再想著告訴父親這件事了。

然而,糾纏她的人從最初的那個田徑隊的男生,和男生後援會的女生們,變成了全班的人,汽油一些來自班外的人。不過他們沒有什麼手段,隻是在看到她的時候嘎嘎怪笑,說什麼“博士的女兒呢”“成績卻不好”“長得也不好看”。

好無聊啊。

立花安娜陷入深深地消極之中。

她以為初中的三年就會這樣度過。

但是沒想到,事情到了這一步還是能變化的,有天她上學之後,發現自己成了個透明人,所有人見到她都像是沒有看到一樣。

連嘲笑和譏諷都沒有了。

她被徹底無視了。

立花安娜去網上搜索,她搜到一個很古怪的習俗,叫“村八分”,大概是一個人被身邊的人排擠,除了天災和葬禮之外,周圍的人對他都不聞不問的意思,天災和葬禮是“兩分”,剩下的就是“八分”。

當然,立花安娜短時期內是碰不到天災或者葬禮的,所以他們對她可以說是“村十分”了。

現在想來,這是立花安娜的第一次死亡。

那天,父親回來了,他帶回來了送給立花安娜的禮物,是一隻奇奇怪怪的布娃娃。據說這是一個一百年前的女巫做的布娃娃,那個女巫是歐洲的最後一個女巫,她活了好幾百年,躲過了火刑和追殺,最後壽終就寢了。她一生未婚未孕,或者說就算結婚懷孕生子過也沒有人知道,總之,她一個人孤零零死掉之前,一直在做這個布娃娃,最後她包了一個劇院,說要表演無人見過的舞蹈,吸引來很多人之後,她在舞台上講述了自己的故事,她還說自己製作了一個女兒,隻不過還沒想好給她起個什麼名字。

然後死在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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