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1 / 2)

重生之出魔入佛2 柳明暗 13604 字 3個月前

都仰慕淨涪和尚, 都知道淨涪和尚雖然平易近人,但其實很是抽離,靠近可以,親近很難,所以看到佛子淨音與淨涪和尚親近, 被淨涪和尚承認“師兄”,所以妒忌。

都是妙音寺中淨字輩的弟子,都被淨涪遠遠地拋在身後, 為什麼就隻有淨音!隻有他!可以被淨涪和尚承認“師兄”!

為什麼!?

這樣一點不隱晦的心思,淨遇沙彌也沒想當麵道破。

畢竟點破了之後,情況要比現在還難收場。

大家都是師兄弟,還都是妙音寺各院各堂掌事大和尚身邊的隨侍沙彌以及記名弟子, 往後隻要修為不差,必定會成為妙音寺的中堅力量,前途可期。

淨遇沙彌不想太得罪這些人, 可也不想看見這樣的隱患深埋在淨音與妙音寺之間,時日長久之後,反成為長在妙音寺血肉中的砂礫, 既磨痛了妙音寺, 又損了這自家的師兄弟。

他默默吐了口氣, “但大家都看見了, 淨涪和尚更喜歡清清靜靜地修行,並不願意當我妙音寺的佛子。”

那年輕沙彌又是一陣語塞。

“是,寺裡真遇到了事情, 必得交托到淨涪和尚手上,讓他負責處理,他也沒甚推托,同樣處理得穩妥周到。”淨遇沙彌又道,“但能做到是能做到,喜歡不喜歡,就又是另外一件事。”

淨遇沙彌看過稍間中的各位隨侍沙彌,微微歎了一聲後壓低聲音道,“我們作為同輩的弟子,不能在修行上幫助淨涪和尚,難道還不能在這些事情上替他分憂?”

這聲音低得幾如蟻鳴,但落在各位隨侍沙彌耳中,卻響如驚雷。

淨遇沙彌也不說話了,低頭湊到唇邊,喝下一口已經有些涼了的茶水。

也恰在這時,淨遇沙彌腰間一枚銘牌亮起一道微光。

微光悠悠晃晃,並不刺眼。

淨遇沙彌眼角餘光看見,連忙將杯盞裡的茶水一口飲儘,隨即將茶盞往案上一摞,抬袖又往嘴邊抹過,快速從座中起,邊走邊道,“淨涪和尚在叫我,我且去了,各位師兄弟且自便。”

他再不理會座中各位隨侍沙彌的臉色,幾步邁過門檻,往旁邊的禪房正堂去了。

剩下的那幾個隨侍沙彌各各坐在位置上,目光若有似無地飄向那位早先失言了的年輕沙彌。

那年輕沙彌倔是倔了點,但其實並沒有什麼壞心。

聽了淨遇沙彌點了這一番之後,他自己低頭想了想,哼哼了兩聲,卻是自己往旁邊去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喝。

有與他交好的年輕沙彌佯作自然地來到他身邊坐下,視線在他臉上轉了又轉,見他並不生氣,一時多眨了兩下眼,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半響後,他壓低了聲音問道,“師弟,你怎麼想的?”

那年輕沙彌瞥了他一眼,“怎麼想的?還是那樣想的!”

先前他這師兄問他的時候,尚且壓低了聲音,他自己卻不曾有過顧忌,隻以平常的音調來回話。

“淨音師兄確實不錯,擔得起我妙音寺佛子的名號,可在我心裡,我妙音寺真正的佛子也隻有一個人而已。”

那師兄一噎。

年輕沙彌瞥了他一眼,目光也順帶掃過堂中其他雖然沒看他們卻實實在在豎起耳朵的一眾年輕沙彌。

“淨遇師兄雖有點不客氣,但他有一點說得沒錯,淨涪和尚就喜歡清清靜靜地修行。”

“我旁的是做不了,但幫著寺裡料理一些雜事還是可以的。”

就像這次一樣,明明淨涪和尚才剛從普陀山法會上回來,想也知道他就直接閉關梳理自己所得才是,但他現在偏就坐在方丈禪房的正堂裡,接過方丈師伯手上的事務,統協各方,為什麼?

因為妙音寺裡人手不足!

因為妙音寺雜事太多,非他幫著料理不可!

想到這點,年輕沙彌就有點恨。

如果他修為更強一點,能力再強一點,如果他們妙音寺這兩代弟子中有更多修為強橫、手段出眾的和尚、比丘乃至沙彌,又何須勞動淨涪和尚,要他分神、分心去處理這些他不喜歡的事務,還為此耽擱自己修行?

說到底,還是他們太差了!

那師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隻能愣愣地看著自家師弟的側臉,看著他眼底爆發出來的光。

那年輕沙彌轉頭去看自家師兄,“師兄,你還有什麼事嗎?”

那師兄還沒回過神來,聽得自家師弟這麼問,下意識地就搖了搖頭。

他不過是見自家師弟被淨遇師兄說了那麼一頓,擔心自家師弟臉麵上過不去,這才湊過來問問而已,能有什麼事?

那年輕沙彌見狀,便對自家師兄道,“師兄且便,我去忙了。”

那師兄又拿眼去瞥年輕沙彌腰間掛著的銘牌,沒看見銘牌上亮起的微光。

自家師父......沒叫他啊?忙什麼?

都沒來得及細問,他那目光就在收回的那一刹注意到了自家師弟抹在隨身褡褳上的手。

那手上捧著的......是一部佛經?

師兄忍不住用手去揉揉眼睛,再去細看,才確定自己真沒看錯。

他家師弟真就在這個當口捧出了一部佛經來,而且看那厚薄,不,看那典冊的封麵,還是部《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師弟特意向師父求得的,出自淨涪和尚之手的,非常珍重寶貝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這師兄都被驚了一下。

要知道,他們師兄弟向來甚是親近,他也算是很了解他這位師弟了。

他家這師弟自得了這部《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之後,是真的很寶貝它。每次翻閱,必定先淨手、淨身、淨神,然後在佛前結跏趺坐,好生一番敬請,然後才開始翻越經典。

每次都是這樣,沒一次破例的。

偏偏自家師弟還不是一個人,如同他這般尊重《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的,他們這一代的師兄弟中多得是。

他見多了,卻不好多說什麼。

可現在他看見了什麼?自家這師弟剛剛才喝過茶水,沒去洗過手,沒去佛龕前坐著,竟就將《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請出來了?

那年輕沙彌也不在乎自家師兄是個什麼想法。他小心地捧著那部不算厚的經典,默默閉目了一陣,誠心默誦過淨口業真言、淨三業真言、安土地真言、普供養真言......

一陣套儀軌完整做下來之後,他方才翻開封麵,認真其中經文。

那師兄在旁邊見得,識趣地安靜在一旁坐著,不曾打擾到他。

不過在他起身去取來茶水之前,這師兄目光輕抬,一一迎上各位隨侍沙彌的小眼神,然後笑笑,合掌團團一禮。

被抓到沒被抓到的各位隨侍沙彌也都無聲一笑,同時合掌回禮。

這件事便就這樣被默默地翻過去了。

等那年輕沙彌看完一遍《金剛般若波羅蜜經》,默默體悟過半響,再抬起頭來的時候,這稍間裡的隨侍沙彌都已經換過一輪了,但他家師兄還在旁邊閉目靜坐,不知是入定還是在休歇。

不過等到這年輕沙彌望過去的時候,他那師兄卻也及時睜開眼睛來迎上他的目光,“怎麼了?”

年輕沙彌湊過頭去,壓低聲音道,“這次的事,謝謝師兄。”

他其實也是知道的,他家師兄剛才湊過來問他,其實是在借著問他的問題幫著他跟方才那各位師兄弟解釋呢。

那師兄就笑了,“什麼大事,值當你來道謝。好好修行吧,莫要想太多。”

那年輕沙彌低低應了一聲,“嗯。”

如這一對師兄弟所猜想的那般,都還沒等到他看完一部《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呢,這裡頭的事情就已經傳到了淨音那裡。

淨涪耳邊倒還是清淨。

不過這裡頭也沒什麼貓膩,不過是大家都知道淨涪的性格,不想將這些事情翻到淨涪麵前,也基本湊不到淨涪麵前去而已。隻有淨音那裡,有意無意的,總會有人趕著將事情漏到淨音麵前。

然而淨音聽得,卻隻是笑了笑,“是嗎?還有這樣的事情?”

他歎了一聲,低垂眉眼道,“看來......是我還做得不夠啊。”

那通風的沙彌有些不服氣。不單單是他,就連跟在淨音身側的兩個沙彌臉色也很有些不喜。

但他們比那來通風的沙彌在淨音身邊待得更久,也更了解這位妙音寺佛子,是以誰都沒做聲,就安安靜靜地跟在淨音身後走。

他們這會兒並不在天靜寺清見主持和恒真僧人暫住的禪房,與清源方丈一同待客。

這倒也不是有什麼緣故,而是因為他們領了清源方丈法旨,去往各處禪院請同樣暫時入住妙音寺的各寺方丈、主持前去與清見主持和恒真僧人一敘。

現下他們就在去妙潭寺方丈暫居禪院的路上。

不過是走著走著的時候,見到那年輕沙彌,三言兩句之下,就說到了這件事而已。

其實他們還是有要事在身。

“師兄說的什麼話?明明是寺裡的那些師兄弟......”

還沒等他說完,淨音就先截去了話頭,“其實,還真是我們做得不夠。”

那沙彌一時也閉嘴了。

他也很崇敬淨涪和尚,但他還是對那些風言風語的師兄弟們不滿。

他們知道個什麼?

眼紅淨音師兄現下的地位,又可曾見過淨音師兄為了他們妙音寺做了多少?

眼紅淨音師兄得淨涪和尚親近,又何曾細看過淨音師兄對淨涪和尚的關照和細心?

一個個隻知道眼紅!

難道他們不知道就妙音寺現下的處境和狀況,佛子的位置有多熬人?沒那個手段的人坐上來隻會讓情況更糟糕好不好!

他們淨音師兄已經拚儘了全力,為什麼還有人這樣想他?!這樣說他?!

彆以為他不知道,這裡頭就沒有人家淨涪和尚的事,根本上其實還是那起子人自己心中有雜念,貪欲作祟亂了心!

自己被亂了心,偏還要扯淨涪和尚的大旗,什麼人啊!

既沒良心又貪心,要他當麵,必得再多罵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