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元覺的靈力灌入,直接引動了木傀儡中沉睡的意識,那兩個木傀儡各各眨了眨眼睛,像是久眠後終於醒來的活人一樣,看了楊元覺一眼,隨即又垂落了眼瞼,再度沉睡過去。
這卻是因為楊元覺這會兒沒有催動這兩個傀儡的意願,所以這兩個傀儡在正式認主後,才又沉睡過去。
楊元覺握緊了這兩個木傀儡,抬眼望定淨涪,“......這兩個木傀儡,都有些陣禁上的基礎?”
淨涪點點頭,“但也隻是一些基礎,更高深的,就沒有了。”
另一邊的安元和心頭一動,也望向了自己這邊的兩個已經認主了的木傀儡。
這兩個木傀儡,一個通曉劍術,一個通曉醫療一術兼調理雜事,都是極適合安元和自己所用的。
顯然,這四個木傀儡雖然拿出來很是隨意,但確確實實是淨涪特意為他們兩個準備的。
楊元覺與安元和對視一眼,齊齊將那些暫時還沒什麼用處的木傀儡收起。
安元和遣了那個名為北衝的傀儡接過靈舟,準備出發,楊元覺卻是衝著淨涪道,“淨涪啊淨涪,往後等你有所進益了,記得再替我將這兩個傀儡給描補描補。”
安元和也點頭應和。
他們也不是要淨涪到時候再給他們幾個更好的,而是想讓淨涪替他們將這些傀儡提升起來。
這本也在淨涪的預計之內,所以他很隨意就應道,“那得等我在傀儡這一道上有所精進才行。”
安元和及楊元覺一臉理所應當,“行,那我們就等著。”
淨涪看見他們麵上表情,笑著搖了搖頭。
未過得片刻,北衝就已經催動了靈舟,安元和道,“我們走吧。”
楊元覺點點頭,率先跟上安元和,淨涪則落在最後。
但在上得靈舟的時候,淨涪三人卻是齊齊回頭,往任子實的洞府行了一禮,才真正走入了靈舟裡。
任子實停下手上動作,抬眼望向楊元覺那邊,隻看得那靈舟騰空而去,他才低低歎了一聲,“希望你們都能夠平安歸來。”
有收獲、沒收獲都是尋常,最重要的,還是他們三個能夠保存得了自己。
不過這到底由不了任子實,還是要看楊元覺、安元和及淨涪三人的行事。
任子實愣怔了一陣,最後也隻是搖搖頭,繼續埋頭去忙活自己手上的陣盤。
沉桑界與展雙界的距離實在不遠,沉桑界危險,展雙界也未能誇口說平安,為了保護自己的宗門與世界,他也同樣得儘力。
靈舟穿過了展雙界的天地胎膜,出現在了展雙界外的虛空中。
北衝掌著靈舟,隻在原地停了一瞬,便尋了方向,以一種不快不慢的速度往沉桑界而去。
淨涪、楊元覺及安元和三人也都沒有忙活其他,更沒有閒談說笑,而是放開感知,細細察看著周邊的狀況。
隨著靈舟漸漸靠近沉桑界,淨涪的臉色也慢慢變得沉凝。
楊元覺及安元和不如淨涪敏感,察覺不到內中的詭譎,可他們就與淨涪坐在一處,也有眼睛,自然能夠看出淨涪的臉色變化。
他們的嘴唇也漸漸抿了起來。
到得靈舟遠遠望見沉桑界的天地胎膜時候,淨涪直接出聲,“停下。”
安元和隨之對靈舟外的北衝喝道,“停下。”
北衝手中動作一變,靈舟便穩穩地停在了虛空之中。
靈舟之外的虛空處,不時也有靈舟或是劍光、流光劃過。而這些修士的目的也很明白,都是往那沉桑界去的。
見得這葉停滯在沉桑界外的靈舟,那些修士有些會側目,有些卻是視而不見。可不管怎樣,他們誰都沒有停留,隻往他們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靈舟裡的三人也沒有誰在意那些過客,楊元覺及安元和此刻都在凝望著淨涪,等待著他的判斷。
淨涪凝望著那沉桑界的天地胎膜半響,才慢慢吐出一口氣來。
楊元覺及安元和對視了一眼,卻是誰都沒有作聲。
“很危險。”還是淨涪先開口打破了這片沉默。
楊元覺及安元和這時才異口同聲地問道,“那我們現在還要去麼?”
這兩人不問緣由,也不曾質疑淨涪的判斷,隻直接詢問淨涪的決定。
淨涪深吸了一口氣,“去是要去的,但我們還需要做一些準備。”
雖然沉桑界給他的感覺很危險,但想讓他直接退避,卻是不能。
倒也不是淨涪意氣,是實在不曾危險到這種程度。
淨涪轉了眼睛回來,看向楊元覺及安元和,“你們呢?”
“我去!”楊元覺當先道,“沉桑界離展雙界實在不遠。”
安元和也是緊接道,“去!”
然而,與楊元覺不同的是,安元和眼底裡還閃爍著灼熱的火光,“我一直沒有跟你們明說......我有一種預感,我的劍道境界,能在這沉桑界中有所突破。”
安元和的話,一時引得淨涪與楊元覺儘皆矚目。
安元和說完,又垂落眼瞼,遮去眼底的火光,“就算你們不去,我也是要去的。”
“無論如何,都要去!”
楊元覺沉默了一瞬,轉眼望向淨涪。
他們三人中,其實真正有可能選擇退走的,還得是他。
安元和想要突破自己的劍道境界,楊元覺也得為展雙界考慮,隻有淨涪......
淨涪迎上兩位好友的目光,揚唇一笑,然後轉了目光去看那個仿佛沼澤一般的世界,“巧了,我也覺得我大概能有些收獲。”
楊元覺與安元和對視一眼,說道,“很危險的。”
“我知道,”淨涪點頭,“但我還是想要進去。”
楊元覺沒有再勸。
安元和直接拍板道,“那就一起吧。”
淨涪點點頭,隨即低下頭去,從他身上的褡褳裡摸出一根透著清聖自在氣息的樹枝。
楊元覺及安元和被這一股氣息吸引,轉了眼睛開來,一道脫口而出,“菩提樹!”
就算不是因為這一世拜入佛門的淨涪,楊元覺及安元和這兩位道門天仙也是見過菩提樹的,還曾經見過許多。但這樣一根清聖自在的菩提樹樹枝,卻是他們平生僅見。
彆的不說,光是這根菩提樹樹枝中透出的氣息,就已經證明了這一根枝乾背後的那株菩提樹,不論出身還是修為,都非同尋常。
淨涪點了點頭。
“所以,我還再做一些準備。”
楊元覺及安元和對視一眼,也都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先在這裡待一陣吧。”
安元和說著,那邊掌著靈舟的北衝手上接連動作,未過得片刻,靈舟船身上的陣紋被催動,一片乳白色的靈光蒙蒙亮起,徑直將靈舟團團護住,原地再也尋不到靈舟的蹤跡。
卻是直接隱遁了形跡。
楊元覺對這靈舟的功效甚是了解,這會兒全不在意,隻對安元和及淨涪兩人點點頭,就尋了地方坐下,自己摸了陣盤出來,繼續為填充三人身上的資源忙活。
淨涪也甚是乾脆地在另一邊坐下,取了戒刀等一眾工具出來,依著他自己的習慣在側旁擺放著。
安元和看了看這兩個好友,更是自然地接過了警戒的工作,起身走到了靈舟的船頭處坐下。
他將本命寶劍從身上解下,拿在手上,細細摩挲溫養。
淨涪知曉外間有安元和警戒,這會兒全不理會外事,放好一眾工具之後,他就重新拿了那根菩提樹枝乾在手。
細細打量過這根菩提樹枝乾之後,淨涪又去拿戒刀。
隨著淨涪握定戒刀,戒刀不甚鋒利的刀刃邊上泛起了一寸金色的佛光。
這佛光不同往常時候慈和,反而透著十分的堅韌與鋒銳。
淨涪手腕一動,戒刀隨即落下。
“哢砰”的一聲悶響過後,饒是淨涪,也不禁呆滯了一瞬。
不遠處全神貫注在繪刻陣盤的楊元覺紋絲不動,渾然未覺,但守在靈舟船頭處的安元和卻是被這一聲驚到了,猛地側目看來。
他見得淨涪這難得的模樣,也是頓了一頓,才掩去了笑意,看向那根被淨涪穩穩當當拿在手上的菩提樹枝乾。
但他隻看了一眼,也就明白淨涪這一遭所為何來了。
那根菩提樹枝乾,被淨涪拿著戒刀調用靈力劈砍了一遭,竟然連一道印痕都沒有留下。
這是可等的堅實。
安元和的表情也有一瞬的難以言表。
可這個時候,淨涪仿佛也察覺到了什麼。安元和心頭一個激靈,直接收回目光。
也是他動作迅速,但凡他再慢一步,都要被淨涪抓住,在心底給他狠狠地記上一筆。
安元和溜得快,淨涪往他那邊看了一眼,隻看見他正襟危坐,手上摩挲著寶劍的動作輕柔而專注,仿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心魔身輕哼了一聲。
淨涪卻是收回了目光,順帶往楊元覺那邊瞥了一眼,才重新落在了這根菩提樹枝乾上。
心魔身也有些發愁,‘所以......這個該怎麼處理?’
本尊定定看了那根菩提樹枝乾一眼,提議道,‘問那株菩提樹幼苗吧。它應該知曉。’
佛身點點頭。
淨涪放下戒刀,抬手輕招,引出一顆青玉珠子來。
他一手托著那菩提樹幼苗,一手拿著那根菩提樹枝乾,問道,“這個該如何處理?”
菩提樹幼苗看了那根枝乾一眼,又掃了一眼周邊散著的戒刀等工具,倒不生氣。
說到底,淨涪不過就是一個破敗小世界裡出來的小和尚,根底是有,但級彆太低,真正的好東西他連見都未曾一見,又談什麼處理、使用?
“蠻力是行不通的,你得用心。”
再多的,它就不說了。
不是菩提樹幼苗有意隱瞞,而是因為菩提樹幼苗覺得,隻需一個提點,這個靈敏聰銳的小和尚會知道如何做。
他本就隻需要一個提點而已。
淨涪也沒有追著菩提樹幼苗問,而是若有所思地盯著手上的這一根菩提樹枝乾。
半響後,他閉上了眼睛,收回托著菩提樹幼苗的那隻手,轉而雙手捧住那一根枝乾。
菩提樹幼苗全不介意,自己浮到一邊,看著淨涪動作。
靈舟船頭處的安元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轉了目光過來,細看著淨涪這邊的動靜。
他其實還是挺擔心淨涪的。
菩提樹幼苗察覺到了這道目光,便轉了視線看去,看見了靈舟船頭處的安元和以及坐在另一側專注著手上陣盤全然不知外事的楊元覺。
它沉默了一瞬,才收回目光。
淨涪這邊很快就有了動靜。
那根一直死物一般的菩提樹枝乾像是被點亮了似的,升起一道淡青色的靈光。這道靈光甚至都比不上這靈舟中配著的燈光,但當這道靈光升起,不論是靈舟船頭處的安元和,還是就在淨涪不遠處的楊元覺,儘皆覺得心頭靈光閃耀,不斷有靈感在腦海中迸發,思維特彆的活躍。
可這活躍又不是那種喧鬨熱烈的活躍,而是安靜的、樸實的,隻呼應他們心頭最急切一點執念的活躍。
安元和緊了緊自己搭在寶劍上的手掌,若不是情況不允許,他怕都會按劍而起了。
他深吸一口氣,迅速從儲物戒指裡摸出幾個陣盤,逐一打落靈力激活其中陣禁。
一圈一圈的漣漪從陣盤中升起,與這靈舟中的陣禁一道,團團護持住這葉靈舟,不讓靈舟中的任何異動傳出靈舟之外去,引得旁人覬覦。
也幸好是安元和動作迅速,不,是幸好菩提樹幼苗在側,第一時間出手,同源的氣機很是自然地鎖住了這股波動,否則就算安元和反應得再是及時,這邊上不是走過的修士們也都會找上門來。
安元和感激地看了菩提樹幼苗一眼,對它點頭作謝。
菩提樹幼苗上下漂浮了一回,以作回禮。
另一邊的楊元覺卻是顧不上其他,他拿著刀筆的手都晃出了虛影來,一筆筆連綿又呼應的紋路在堅固的陣盤中成形,層層嵌套,遍遍融彙,繁複而瑰麗。
但他其實還不是收益最大的那一個,臉上都散著蒙蒙清光的淨涪才是。
不過這會兒的淨涪全無所覺,隻全心溝通著手上的菩提樹枝乾。
遵循著他的意誌,那根菩提樹枝乾終於有了變化。
那根本來不短的菩提樹枝乾從中間截斷,化作兩截。
這兩截菩提樹枝乾不曾落在淨涪手掌上,而是徐徐漂浮而起,懸在淨涪麵前。
淨涪未有所覺,仍然靜靜盤坐,隻是雙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然搭在一起,結成法印。
安元和雖然還得分神留心靈舟之外的狀況,可在這個時候,他依然敏感地察覺到了什麼,一時挑眉,望向那兩截菩提樹枝乾。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
雖然遲到了,但還是要說,新的一年,祝願大家都平平安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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