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表現在這單個陣盤的威能上,楊元覺所製作的這些陣盤,因為同出一源,功效相同,它們甚至是可以疊加和嵌套的。而要將這些陣盤疊加嵌套的方法也很是簡單--隻要將它們層疊在一處即可。
淨涪、安元和等早已知曉楊元覺在陣禁一道上造詣的兩人並不覺得如何,隱在淨涪袖袋裡的菩提樹幼苗卻是實打實地開了一番眼界。
它瞪大眼睛看著楊元覺,不知不覺間,竟將腦袋都探出來了。
楊元覺看著安元和擺弄這些陣盤,目光不經意一瞥,對上那個自淨涪寬大袖袍中透出來的半顆圓珠,不由得愣怔了一下。
菩提樹幼苗受到驚嚇,一時顧不上其他,直接將腦袋縮回了淨涪袖袋裡。
楊元覺笑了笑,將目光收了回來。
菩提樹幼苗等了一陣,才小心地試探著,去打量那邊的楊元覺。
楊元覺倒沒有多在意它。
菩提樹幼苗竟是因此壯了膽子,光明正大地研究了楊元覺一陣,才又縮回腦袋去,乖乖待在淨涪的袖袋裡。
雖然那陣修在陣禁一道上確有不凡,但還是小和尚身邊安全。
淨涪隨意一瞥自己的袖袋,隔著衣袖摸了摸菩提樹幼苗那圓滾滾的寶珠外相,又看向那邊的安元和。
安元和將手邊陣盤擺弄過一遍,確定了陣盤的威能。
他自己一邊斟酌著,一邊收起那些陣盤。待到陣盤儘數回到了他的儲物戒指裡,安元和似乎也已經拿定了主意。
他抬頭看向淨涪和楊元覺兩人,略有些抱歉道,“那我就先出去了。”
楊元覺隻對他擺擺手,示意他隨意,但同時也不忘叮囑道,“你且得注意分寸,莫要過火了。”
淨涪也是點頭,“若有什麼不對,你儘快回來找我。”
安元和鄭重點頭,隨即就起身,對著淨涪、楊元覺兩人行了一個劍禮,轉身出了靜室。
聽他的動靜,倒也沒有直接回屬於他的那個臨時洞府去,隻在淨涪這裡尋了個安靜地方,嘗試著調整了一下身邊的陣盤,便開始靜修。
淨涪和楊元覺兩人觀察了一陣,確定安元和那邊一切尚且順當,才算是收回了目光。
淨涪、楊元覺對視一眼,齊齊笑了一下,便各自忙活去了。
大日不過堪堪掛在遠方山巔的時候,外出收集信息的北鷂竟就帶著北衝回來了,一並來的,還有不久前才離開的雲月宗林淺月。
拿著北鷂遞送上來的拜帖,看著麵籠淺淺笑意的林淺月,淨涪與楊元覺交換了一個目光,一麵將手上已經看過的拜帖遞向楊元覺,一麵看著林淺月道,“貴宗門的意思,我等三人明白了,但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道友。”
林淺月甚是客氣,微微垂頭,應道,“淨涪和尚請說。”
淨涪就道,“不知這是貴宗門的意思,還是諸位前輩的意思呢?”
林淺月頓了一頓,竟是一時無言。
雲月宗不過是這附近一個二等勢力,宗門裡最頂尖的戰力,僅僅隻有玄仙初期,遠遠及不上沉桑界的頂尖水準。
他們唯一可以拿出來稱道的,也就是他們雲月宗與雲華宗有些關係而已。
隻是雲華宗目前尚且自顧不暇,又如何能夠蔭蔽雲月宗這樣的下屬宗門?
故而單隻是雲月宗的話,分量委實不夠。
林淺月乃至她背後的雲月宗到底還是太急了,以至於亂了陣腳。
淨涪歎了一口氣,也微微垂落眼瞼,“還是且等一等吧。”
林淺月麵上一紅,她迅速低下頭去,福身與淨涪、楊元覺兩人行禮,“是我等叨擾了,還望兩位見諒。”
楊元覺嗬嗬笑著,也不接話。
淨涪先看了他一眼,才轉了目光看林淺月,“女檀越不過是太心急了而已,下回耐心些許,也就是了。”
林淺月看著兩人態度,心下一個咯噔,又跟淨涪說道了幾句,才終於告辭離去。
淨涪、楊元覺兩人都隻是坐著,並沒有起身,隻點了北鷂相送。
林淺月被北鷂送出洞府之外,又往前方走出了一段相當遙遠的距離後,方才回身去看淨涪、楊元覺、安元和三人洞府的方向,兀自沉吟。
雖然不見那個劍修,但看著這兩人的態度,隻怕宗門裡的謀劃沒那麼順當......
是不是他們知道些什麼了?
論理來說,這三個修為隻在天仙境界的修士,不該在這麼短短的一段時間裡就那麼容易探聽到些消息才對?可既然不是,他們緣何會是這樣的態度?
林淺月自己沒有個答案,返回宗門之後,聽得林淺月細說其中詳情的雲月宗掌門、淡月長老、青月長老也同樣想不明白。
“不該的啊......”
因沉桑界的狀況漸漸惡劣,沉桑界幾個頂尖勢力早已聯手向各方發布禁令,不得隨意談論秘境墓穴之事。
想來整個沉桑界裡,應該沒有幾個人膽敢頂風作案才是。而且就算真有人暗地說道傳揚了些什麼,那三個人也不該這麼輕易就得到了消息的啊。
這才多久啊?一天時間都沒到啊!
那三個人要有這般手段,又怎麼會那麼輕易就妥協,跟隨著林淺月他們一行人去了坊市落腳?
雲月宗的幾個大修士越想越不明白,也因此才更懷疑起淨涪的來曆。
“或許......那個叫淨涪的和尚,還真是我們沉桑界裡的人......”
大概,也就隻有這一個原因,才能真正地解釋這一切疑問。
因為那個叫淨涪的和尚是他們沉桑界裡的人,所以他才能得天地意誌蓋章定論;因為他是沉桑界裡的人,且具備相當的身份,所以他能知曉秘境墓穴裡的那些舊事;也正因為他是沉桑界裡的人,有著自己的倚仗,所以他才有底氣拒絕他們雲月宗,不怕開罪了他們。
沉默得半天之後,被殿中燭火照亮了半邊麵容的青月長老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雲月宗掌門、淡月長老、林淺月三人俱是沉默。
好半天之後,林淺月看了看青月長老,又團團看過沉默的兩位師姐,低垂下腦袋去,“可是,就算是同胞,誰又真能確信無害?”
而且,可彆忘了,那個叫淨涪的,是一個和尚。
一個年輕到讓人難以置信的和尚!
此刻的沉桑界中,最重要、也最叫人心驚膽顫的,甚至不是得了地利之便的心魔一脈,而是和尚!
佛門的那些和尚看著清淨無爭,但當年要不是他們,這片天地裡,也不會有這麼一座秘境墓穴。
雖然林淺月作為享受前人福澤的後輩,不當隨意對當年的前輩指點說道,但這不妨礙她忌憚佛門的那些和尚。
再有,誰又能夠確定,這個叫淨涪的和尚,是不是真的跟當年的那些佛門和尚有淵源?
又或者,這叫淨涪的和尚,根本就是通曉秘境墓穴真相和內情的佛門和尚們特意針對秘境墓穴而做出的布置?
林淺月越想,越是心驚。
她禁不住道,“不如就且作罷吧。”
此事就到此為止,彆管那淨涪和尚什麼來曆,也彆去探究那個淨涪和尚的秘密,避開他,隻過他們自己的日子,隻憂心他們雲月宗自己的法脈傳承......
哪怕林淺月的聲音都在顫抖,上首端坐的那三個人也都已經將她的話語聽得清清楚楚。隻是,他們仍然沉默,沒有誰出聲來說些什麼。
林淺月等了一陣,到底抬起頭來,央求一樣地看過上首的師姐和師兄。
雲月宗掌門抿了抿唇,安撫地望入了林淺月的眼睛,然後轉眼看過旁邊的淡月、青月兩位長老。
“此乃大事,當齊集各位師兄妹及師叔伯共同商議,以作定論,淡月師妹、青月師弟,你們意下如何?”
淡月長老、青月長老這兩人各各瞥過下首的林淺月,點頭應聲道,“掌門師姐所言甚是。”
林淺月慢慢地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然而,這會兒的她隻顧著歡喜,沒有發現上首這三人各異的臉色。
這時候的淨涪,已是拉住了安元和,檢查他的狀況,楊元覺也在旁邊,看著淨涪動作。
淨涪收回手,微蹙著眉頭望定安元和,“......你真的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
楊元覺早在看見淨涪收回手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淨涪的臉色不對,現如今聽淨涪的語氣和說法,就更明白安元和這一回是在冒險了。一時,他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安元和頂著兩位好友不讚同的目光,罕見地對他們兩人安撫地笑了笑,“我知道。”
淨涪瞪了他一眼,“你既知道,你還要這樣做?”
他說著,同時伸出一根手指,壓落在安元和眉心印堂處。
一片金色佛光自他指尖湧出,照落在安元和身上。
堂皇光明的佛光中,安靜纏繞在安元和周身,如同脈絡一般的幽灰魔氣格外的刺眼。
楊元覺早知安元和大概冒險了,但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冒險,麵上也不禁生出了幾分怒色。
安元和看了看淨涪,又看看楊元覺,自己琢磨了一回,也不多說什麼,隻對著淨涪、楊元覺兩人抬起了他手中的寶劍。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哈。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