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1 / 2)

重生之出魔入佛2 柳明暗 13638 字 3個月前

待到他回來的時候,安元和拿到了能填滿他半個儲物戒指的物資。

彆看隻得半個儲物戒指,可這已是楊元覺三番兩次為了沉桑界一行調動資源以後,最後能夠被他動用的物資了。

安元和看看手上的儲物戒指,又看看眼神與往常大不相同的楊元覺,沒說什麼,直接將儲物戒指收了起來。

“雖然提升修為確實很重要,但護道手段也不能少。往後,說不得還需要我們去支援他呢。”

安元和提醒楊元覺。

楊元覺轉眼看他一陣,終於點頭道,“我知道。”

安元和此刻看著是要比楊元覺來得平靜,仿佛不曾受到什麼影響,但其實也沒有那麼平靜。

他在楊元覺這裡坐了一陣,便不再逗留,與楊元覺告辭。

楊元覺親自送了他出去,看著他離開之後,他才轉身回了洞府。

洞府裡,任子實正在堂中等著他。

“師父。”楊元覺躬身行禮。

任子實抬手扶起他,細細打量過他,心下默默歎了一口氣,“我來送送你。”

楊元覺低聲道,“多謝師父。”

任子實微微搖頭,“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任子實伸出手來,手掌上靜靜躺著一枚玉玨。而那玉玨上,一縷熾白的火焰無聲跳動。

楊元覺沒有說話,對著任子實拱手再拜,就伸手去,拿過那枚玉玨。

玉玨被楊元覺的氣機引動,熾白的火焰瞬間破開封鎖,倒映在楊元覺瞳孔裡。

火焰現身的那一刻,空間仿佛都被引動,一股無形的漩渦憑空生出,拖拽過楊元覺投入其中,消失不見。

原地隻剩了任子實一人。

任子實看著這空蕩蕩的堂舍,沉默良久,到底低歎了一聲。

“也不知道這樣的成長,對他來說,是福還是禍......”

待到楊元覺再度清醒過來,睜開眼細看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在了一方處處湧動著火氣的小天地。

或者說,是小秘境。

楊元覺打量得這方小秘境幾眼,也不停留,尋了個方向就往前走。

這方小秘境本來就是他們宗門所有,經過漫長歲月改造之後,更是成了他們宗門真傳弟子修行的聖地。

楊元覺也是真傳弟子出身,這方秘境,他自然是來過的,不過上一次他在這裡完成突破之後就急急離開了,故而沒有在這裡停留太久而已。

這一次不同了。

楊元覺一邊往前走,尋找合適的地方落腳,一邊還自分神去惦記了一回安元和及淨涪。

尤其是淨涪。

“不過就是玄仙,淨涪,你得等我!”

沒有人看見,這一刻的楊元覺,眼中有神光閃爍而過。

無獨有偶,此刻正縱劍去往景浩界天地的安元和心中也有一個聲音低低吼叫。

“玄仙!”

楊元覺、安元和兩人離開之後,淨涪一人在靈舟上坐了許久。但哪怕這靈舟裡也就隻得淨涪一個活人,他卻委實不孤單。

識海世界裡,還有著心魔身和佛身。

‘如此,就這樣定下來了?’

淨涪本尊往識海世界裡看了一眼,默默問道。

心魔身點頭,‘就這樣定下吧。’

他話語雖說極是平淡,但那波瀾不驚的語調下,卻隱著洶湧激越的暗流。

佛身掃了他一眼,卻也點頭道,‘我沒有意見。’

淨涪本尊便就收回目光,他目光在自己身上的隨身褡褳、儲物戒指、儲物袋上一一掃過,半響後轉回心神的時候,他手掌上已經拿了一截黑沉黑沉的木頭。

這木頭的生機非常靈動,而且木頭上顯露出來的紋理與人身上皮膚的紋理異常的相像。若不細看,單隻憑神識、靈機觀照,怕不是會有人將這塊木頭當作人身上的器官。

淨涪本尊取出這塊木頭,細看過一陣之後,暗自琢磨了一陣,隨即又從儲物戒指裡取出兩顆透亮、清澈的靈珠來。

他將這兩顆靈珠用一塊紅布托著,放在麵前的案桌上,又將靈舟上所有的防護手段打開,最後吩咐了一聲被留下來的北鷂,“彆輕易讓人打擾我。”

北鷂鄭重躬身而拜,“謹遵令喻。”

淨涪微微闔首,便不理會他,盤膝坐定,雙手托著那塊木頭捧在腹前,隨即垂落眼瞼,沉定心神。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過去,淨涪手掌上托著的那塊木頭本來沒有什麼動靜。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塊木頭竟自動自發地顫動了起來。

隨著它的震顫,這塊木頭居然像是一塊軟爛無骨的象泥一樣,開始拉長、塑形。

身體、四肢、頭部......一一成形。

最後被雕琢的,是五官。

但五官的塑就也並沒有耗費多少時間,起碼不比塑造身體花上更多的時間。待到五官堪堪成形時候,那兩顆被淨涪本尊安置在身前案桌上的靈珠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收攝,準確無誤地嵌入那木人頭部兩個空空的眼眶處。

眼睛成就,一股生機自木人周身勃發,這木人的胸膛竟已開始有規律的起伏。

時機已至。

識海世界裡一直閉目安坐的心魔身忽然化作一股淡灰色的霧氣,裹夾著一座幽幽寂寂的九層寶塔,從識海世界裡飄出,輕飄飄地落向那個木人。

淡灰色的霧氣輕而易舉沉入了木人的身體,待到淡灰色霧氣再無蹤跡之後,木人直接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睛的木人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前方不遠處如巨人一般的淨涪肉身。

他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睛,隨即便反應過來。

木人笑開,“這個身體......”

他邊笑著,還邊將雙手伸到自己眼前,饒有趣味地細看過一陣後,又去打量自己現在的身體。

隻得巴掌大小的人,縱然心魔身哪兒哪兒看著不正常,也不會讓人覺得驚悚。

甚至看得木人久了,還會覺得好笑。

隻是這會兒睜著眼睛定定看他的,也就隻得一個淨涪本尊,再沒有其他活人,倒也沒有誰真會笑他。

心魔身研究了自己的這個身體好一會兒,又拿出幽寂暗塔來感覺了一番,最後點點頭,“還不錯。”

不過,仍然比不上他們自己的肉身就是了。

淨涪本尊默默地看定他。

心魔身點評過自己的身體之後,才從淨涪手掌上跳了下來。

他不過甫一離開淨涪的手掌,身體就在快速的拉長、擴大,到得他終於在船艙中站定的時候,心魔身已經與那邊坐著的淨涪本尊沒什麼不同了。

不,認真細究的話,還是有許多不同的。

譬如表情、動作以及神態。

若不是一模一樣的五官和身體,他們簡直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心魔身繞著船艙走動了一陣,才重新在淨涪對麵坐下。

隨著他坐定,他身上活泛的氣機一掃而空,瞬間端正嚴肅的表情,又會弄得人腦袋糊塗,不知道他們這兩人到底誰是誰。

“你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我的嗎?”心魔身問道。

淨涪本尊搖頭,“就按我們說定的去做。”

心魔身就笑開了,“哪怕我捅出簍子來?”

淨涪本尊也揚起了唇角,反問道,“你會?”

心魔身沒有說話了,他就那樣笑著看向淨涪本尊,好半響後,才對淨涪本尊伸出一隻張開的手。

淨涪本尊將收拾出來的一個儲物戒指摘下,放到了那隻手掌的掌心之上。

心魔身接住那隻儲物戒指,隨意地往裡間瞥了一眼,然後就將那儲物戒指套在手指上。

活動了五個手指頭,確定這個儲物戒指不會真正影響到他,心魔身才抬起頭來,對著淨涪本尊笑笑,“那我走了。”

他這話,不單單是對此刻執掌肉身的淨涪本尊說的,還是跟一直隱在識海世界裡的佛身說的。

淨涪本尊無聲點頭,看著心魔身從座中站起,不緊不慢地走到船頭處。他在船頭處站定,回頭看了淨涪本尊一眼,隨即又笑了。

然而,他臉上的笑容還沒有完全綻開,他整個人就已經合身化作一團淡灰色的霧氣,飄飄蕩蕩般似慢實快地遊向那方被天地胎膜護持住的天地。

淨涪看了他消失的方向一陣,才閉上眼睛。

待到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候,他的眼底就少了幾分淡漠的平靜。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比淡漠稍稍柔和一點的暖融。

淨涪佛身執掌得肉身,卻沒有去做什麼,而是又垂落了眼瞼。

因無光而顯得黑沉的眼前,漸漸地,有一幕又一幕的畫麵流轉。

那快速交換的畫麵裡,有正在人心鬼蜮裡沉浮掙紮的沉桑界凡俗,有已經渡過了天魔魔劫,卻也未曾得到超脫,仍然在為抓住一點生機拚命掙紮的景浩界眾生,也有......他自己。

因為那童子意味不明的提醒而生出的憤怒,因為那陰魂一樣纏繞不散的天魔主而生出的憤怒,因為沉桑界修士算計謀劃而生出的憤怒,因為險些連累兩位好友一同被拖入渾水裡而生出的憤怒,因為自己的修為太弱,不得不入局的憤怒......

對童子、天魔主、沉桑界修士的憤怒,對自己的憤怒,乃至......對佛門諸位大尊者的憤怒,這許許多多理智的、非理智的怒火因為淨涪放開了控製,而用淨涪心底躥出,灼燒著淨涪的靈台。

從淨涪佛身所掌控的那部分神魂,到淨涪的肉身,猙獰而扭曲的怒火開始爆發,直欲焚儘他的理智,滅去他的清淨,要將他拖入無儘的怒火之中。

淨涪本尊一直隱在識海世界裡,漠然地看著被有形、無形的怒火灼燒的淨涪佛身,看著淨涪佛身神魂上躥出的火苗,看著他神魂上出現焦黑的碳燼,看著他的理智漸漸蒙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