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玄仙大修凝神一瞬,仿佛是查閱了什麼,開口說道,“我們沉桑界諸多修士裡,並沒有這樣一個叫程涪的修士。就連外來者名錄裡,也沒有。”
這話真正驚住了堂中的所有玄仙大修。
“怎麼回事?”一位玄仙大修說道,“是漏網之魚,還是我們之中有誰......在其中又摻了一筆?”
他團團看過每一個玄仙大修,然而,所有人都不閃不避地迎接著他的目光,不見絲毫異樣。
這位玄仙大修也就很自然地壓落了視線,並不曾執著地想要繼續探查出些甚麼來。
坐在主位的那位席姓玄仙大修沉吟了一下,微微沉了聲調,“若真是漏網之魚,又或者是我等中某一人的手筆,其實還算是好的,怕就怕在,不是。”
席姓玄仙大修的話一時重重擲落在座中所有大修的心底,叫他們心頭也是一沉。
若真如席姓玄仙大修所說的那樣,那程涪若真既不是避過了他們所有限製與耳目的外來者,又不是他們這些人中某一個人的動作,才是最可怕的。
可彆忘了,在他們這片天地裡,能夠稱得上地主的,不僅僅隻有他們這些人,還有另一尊存在。
座中所有人沉默了許久,才有人抿了抿唇,打破沉默道,“那一位......真的再度現身了?”
沒有人回答。
說話的大修看了看左右,最後望定了主位上的席姓玄仙大修。
席姓玄仙大修苦笑著搖頭,“尚且不能確定。”
他頓了一頓,提醒道,“雖然我們現在還沒有發現那一位的蹤跡,可是墓穴已經現世,其中的心魔意蘊又已經逸散多時......情況已經到了這般境地,我們總不能一直抱著僥幸,去猜測一個最利於我等的結果。”
席姓玄仙大修說得不假,可即便如此,他仍然還是能看見座中的其他玄仙大修們臉上閃過的微妙神色。
他暗自歎了一口氣。
但很快,他就收斂了諸般雜念,將話題再次拉回來,“都說說吧,怎麼處理這個程涪,是要放任,還是將他揪出來?”
其他的玄仙大修也陸續打點了精神,發表意見。
“這樣一個來曆不明,又仿佛什麼都知道一點的人,背後一定站著有人......我以為,不論是放任他也罷,要將他揪出來也罷,我們都必定要先將他的蹤跡鎖定,才好做決定。”
“附議。”
“附議。”
“那就先鎖定他吧。”席姓玄仙大修也覺得這話在理,便點了頭。
座中一位玄仙大修閉目一瞬,仿佛勾連了天地意誌,又仿佛借助了天地間層層嵌套的大大小小陣禁,但他忙活了一通,竟都沒有個發現。
某一座院子裡,一個捧著本書典翻閱得津津有味的少年忽然將視線抬起,望入頭頂天穹。
他笑了笑,卻是什麼都沒做,就又低下頭去,繼續看他手裡的書典。
那位玄仙大修收回心神時候,臉色相當的陰沉。
他對著其他玄仙大修搖頭,“我沒有找到那程涪的行蹤。”
座中一時又各各沉默了下來。
席姓玄仙大修頓了一頓,先開口道,“那就吩咐下去吧,不論是誰,但凡送上關於程涪的真實情報的,都重賞。”
不論是誰......也就是說,哪怕是那些外來者們,隻要手裡有程涪的消息,隻要真實不虛,都一視同仁的厚賜重賞?
座中一眾玄仙大修麵麵相覷得一陣,都看見了各自麵上最細微的詫異。
但所有的玄仙都沒有反對,他們默認了下來。
既然天地間沒有這程涪的信息流傳,他們早早布置下來的陣禁也沒有一點線索,那麼最後能夠指望的,也就是這片天地間眾生的眼睛了。
隨著席姓玄仙大修這一道令旨頒下,隨著這些玄仙大修的默許,沉桑界天地上到各位大修,下到諸多凡俗,一時都打點了精神,仔細翻找著那所謂程涪的人。
就連那位隻剩下一縷殘魂寄居於程涪送出那傀儡身上的老叟,也都聽到了這樣的一道令旨。
“程涪?”他沉吟了一下,抬手招來了自己的小弟子。
那小童來到他麵前站定,板著臉端端正正地拜了一拜,站直身體等在一側。
老叟知曉小弟子如今還沒有修出神識,看不得玉簡裡的內容,便自個兒利索動手,將玉簡裡的內容給他這小弟子念叨了一遍,然後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小童皺了皺細幼的眉頭,“什麼怎麼樣?”
他細看了他這小弟子一陣,還是給他解釋道,“我們要不要把他供出去?你剛才沒有聽清楚嗎,有重賞哦......”
小童不曾理會這些,反倒抓住了一個重點,“你說的那個人,他原來叫程涪?”
老叟不甚在意,“誰知道呢?應該是吧。”
小童沉默得一陣,對老叟躬身再拜,轉身就要走。
老叟本還在想些什麼,冷不丁見自家小弟子這般反應,也是愣了一下,才回過神去抬手抓住小童的衣領,將他提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