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仙。
而這一位金仙,正在突破太乙仙。
明白這裡頭的意味嗎?
不論沉桑界這個世界到底會是個什麼結局,不論沉桑界裡的那些玄仙、天仙小輩們為了改變沉桑界的命運犧牲多少,對於這道宮裡的不少人來說,那位金仙才是他們的同道。
都不必猶豫,他們中的不少人都已經選定了自己的立場。
更何況那位金仙同道此時還在為他自己的破境謀劃。
那位金仙同道若是失敗了,那自然是風流雲散,諸事皆休,可若是他成功了......
他在沉桑界天地乃至其他幾個天地所作的一切布局,就都會成為座中各位同道能夠參考的模板。
從金仙到太乙仙之間的跨越真的是太難太難了,如今好容易有同道以巧思謀劃,要闖一闖這個關卡,眼看著似乎還是旁人可以借鑒采用的手段法門,如何能不讓他們這些同樣困在金仙境界裡的修士們心動?
道宮之中的幾位金仙大修各各交換了一下眼神,都看見了各自眼底的無奈。
果不其然,眼看著那沉桑界秘境小天地裡出現的那道身影氣機磅礴,非是一般金仙所有,道宮這裡就有金仙開口了。
“沉桑界天地也不過就是個中等世界,隻能承接住玄仙境界的修士......”這位金仙似乎是在解釋,又似乎是在為自己找一個名頭,“那位道友這樣直接進入沉桑界天地,沉桑界天地承受不住啊!”
不少金仙大修都側目看著他表演。
那位金仙大修渾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他麵色惶急,手足無措了一陣,最後仿佛想到了什麼,直接伸手點向沉桑界秘境小天地之中。
“唉,如今沉桑界天地脆弱,我等確實不能坐視不理。”另一位金仙大修似乎也想明白了什麼,陡然歎了一聲,也向著沉桑界秘境小天地那邊伸出了手指。
不少金仙大修隻是坐著,沒有更多的動作。
倒是有幾位金仙大修麵色不動,暗自出手,想要將那兩位金仙大修的手段攔下。
可是想要出手攔截的那幾位金仙大修還沒建功,自己這邊的手段就都被其他人攔下了。
那兩根手指虛影還是在道宮中各位金仙大修目光裡,穩穩穿過沉桑界天地胎膜,穿過那秘境小天地的屏障,點落在那個法陣中正在快速凝實的身影上。
那道半是模糊半是凝實的身影似乎發現了什麼,當即便開始抵禦,但他的速度到底慢了半拍,隻攔住了第一根手指虛影,第二根手指虛影則順利地落在傳送法陣之中。
站在法陣裡的那道身影氣息陡然一滯,原本不住上漲拔升的氣機當即停止了增長。
取得戰果後,那兩根手指虛影便即散去,並不曾戀戰。
這一番兔起鶻落的變化,直接驚住了本來就悲愴的沉桑界修士們。
他們怔怔地看著法陣,見得從法陣中走出來的隻有玄仙巔峰實力的金仙大修,認了又認,才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那位從法陣中走出來的金仙大修顯然也很是惱火,但此刻不是他跟外麵那些攪局的人生氣的時候。
他沉沉看了沉桑界天地胎膜之外一眼,再收回目光時候,眼神已經平靜得不見一絲異樣。
他轉到一側,不堵在法陣裡,以防攔住了其他從諸天寰宇中歸來的道友。
一眼掃過整個秘境小天地之後,這位金仙大修先對著福和羅漢拜了一禮,才抬手指了指陳翁,“小子,你過來。”
陳翁收拾了心情,頂著這小秘境中所有修士的目光,來到那位金仙大修麵前,對這位前輩恭敬一禮,問道,“前輩......”
這位金仙大修顯然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物,他抬手就截住了陳翁的話語,指著那個傳送法陣問道,“彆的不廢話,我隻問你,這個已經被修改了的法陣,你能夠重新將它調整回來嗎?”
作為沉桑界陣道頂尖一脈傳承之人,陳翁對這個被他們沉桑界所有修士視為最後底牌的傳送法陣也是很了解的。
雖則以目前沉桑界天地的強度來說,它真不能承受住金仙大修的活動、修行甚至是戰鬥,可這個以五位玄仙所有一切為祭的法陣,卻能在一定範圍裡改變這一個事實。
它能夠讓從法陣裡走出來的修士保持金仙境界的戰力,當然,也有局限,隻在這一片小秘境裡。
要能讓法陣做到這一點,相當的不容易。不論是最初研究這個法陣,還是將這個法陣布置成形,都不容易。
而這不容易,也同樣體現在修改法陣這一關卡上。
起碼以陳翁的實力和知識......他做不到。
那位金仙大修自然也看見了陳翁臉上的為難與痛苦,他輕嘖了一聲,也沒有多說,隻對著他示意了一下,“回去控製那個囚天鎖地玄陣吧。”
陳翁哽咽了一聲,掩麵而退。
那位金仙大修另招了現下沉桑界天地僅剩的那幾位玄仙大修,一一看過他們,問道,“你們可怕?”
那幾位玄仙大修收去了麵上所有不該出現的情緒,各各笑了起來。
“請前輩放心,這點勇氣,我等還是有的。”
原本沉桑界裡並不隻有他們這幾個人的,但早先已經犧牲了五位道友了,如今不剩下他們,又哪裡還有人?
而他們這幾人所以會剩下來,本來就是為了擔起組織沉桑界現有力量,協助諸位前輩的任務的。
那位金仙大修點了點頭,露出一個笑容,“很好。”
陳翁忙活時候,目光偶爾抬頭看向那幾位大尊,看見這一幕,眼眶處又紅了起來。
他快速低下頭去,嘀咕道,“那小子的傀儡也太好了吧......”
陳翁收回目光的那一刹那,眼角餘光不經意劃過那個傳送法陣,看見傳送法陣上又一次亮起的微光,以及那微光中朦朧虛淡的身影,心似乎被人重重掐了一把。
他猛然轉了頭去看,那眼睛裡泛出的水光與法陣中升起的微光相互映照,竟亮得像極了希望。
並不僅僅是陳翁,這秘境小天地裡的許多、許多修士,看著那個再次亮起的傳送法陣,心也都漸漸安穩下來。
菩提樹幼苗似乎也察覺到了沉桑界秘境小天地裡的變化,止不住的雀躍,但它學乖了,按捺住自己的枝葉,隻轉了目光去看淨涪。
仿佛要從淨涪這邊得到某些確認。
淨涪這次轉眼過來看它了,那眼神裡的疏淡與平靜,看得菩提樹幼苗心中一緊。
這個表現......沉桑界裡的情況似乎真的,很不樂觀啊。
但為什麼呢?
明明沉桑界那邊的力量正在快速彙聚不是嗎?
為什麼......淨涪這小和尚這般不看好沉桑界呢?他是,發現了什麼嗎?
菩提樹幼苗忍了又忍,到底是按捺不住,拿話來問淨涪。
淨涪已經轉了目光過去了,“因為沉桑界天地的這一切,都沒脫出過那位的掌控啊。”
菩提樹幼苗悚然一驚,“不可能!”
這一聲驚呼落在靈舟裡,甚至都濺不起一點微塵。
“這不可能!”菩提樹幼苗重複道,“如果他真的可以做到這種地步,他不該會容許那個傳送法陣成形,那些修士也就不可能這麼及時的從諸天寰宇回歸到沉桑界天地裡!”
一口氣將自己的話說完之後,回應菩提樹幼苗的,不過是一絲若有似無的輕笑。
它稍稍冷靜下來,再看向淨涪的時候,眼中就帶上了狐疑和不解。
剛才......它是聽錯了還是怎麼的?
淨涪這小和尚真的笑了?
有什麼好笑的嗎?
不等它找到答案,淨涪就說話了。
他問它,“為什麼就不可能呢?”
菩提樹幼苗很快拋開剛才的疑問,認真地回答淨涪的那個問題,“因為他是魔修啊。”
非常理所當然的答案。
沉默得一陣之後,菩提樹幼苗又一次沒忍住,問道,“你剛才是不是又笑了?”
淨涪對它點頭,“嗯,我又笑了。”
菩提樹幼苗有些委屈,“為什麼?我的答案很好笑嗎?”
淨涪沉默了。
菩提樹幼苗看著小和尚這幅默認的模樣,更是覺得委屈。
它轉了目光去,再不看向淨涪,隻看著那不遠處的天地胎膜,通過天地胎膜看見那沉桑界天地裡的狀況。
隻是看著再尋常,也掩不住菩提樹幼苗那冠葉上隱隱蒸騰出來的霧氣。
淨涪轉眼看了看菩提樹幼苗,抬起手去,撐住菩提樹幼苗已經粗壯起來的樹乾。
“你還是太小了。”
菩提樹幼苗聽見了淨涪的話,它心頭一酸,茂密的冠葉上有幾片綠葉垂下,滴落幾串水珠。
“我不小了。”菩提樹幼苗說道,“我可比你年長許多許多呢!”
它替自己辯駁了一句,但對上淨涪的那雙眼睛,它也沒有太多的底氣,很快就安靜下來了。
淨涪轉回目光去,仍舊看著那一個祭壇。
那位少年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或者說,他該是終於要動手處理淨涪這個太過肆無忌憚的觀者了。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各位親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