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認知歸認知,如今隻剩下一點本能的沉桑界天地意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
祂畢竟不是人類,甚至都算不上靈,沒有太多的個人想法。
淨涪和景浩界世界意誌打過交道,也曾在景浩界世界意誌的允許下深切地與祂做出交流,因此,淨涪對這些天地意誌也有些獨特的見解。
他沒去跟這風扯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直入主題,率先開口問道,“當前沉桑界中,實力、底蘊最是深厚的要數福和;論根底與親近,也有此界孕育的修士......”
“福和羅漢在沉桑界世界中有所圖謀,若你與他合作,他必定會為你儘心儘力,處處謀劃;沉桑界世界中的一應本土修士,雖則修為與實力大幅削弱,但他們是這世界中土生土長的修士,又走過劫難,很願意為天地、為眾生奮勇用命,鞠躬儘瘁。”
“可以說,但凡你有意,他們都會成為你可以儘情調用的一部分力量。你為什麼偏舍了他們,隻找我呢?”
淨涪佛身頓了一頓,望定那片微風道,“我也不過就是一個路過的觀者而已。”
那風停在半空中,似乎也是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組織了心念往淨涪那邊傳。
“我......我......不.......知道。”
那聲音斷續了片刻,才終於串聯了起來。
識海世界裡的心魔身聽得,不免微微蹙了眉,但他目光在佛身和本尊那裡轉過,就又平靜下來了。
佛身與本尊都在耐心地等待著。
那風似也是怕了淨涪不信祂,等能夠順利聯絡上之後,祂就很快開口道,“我在這天地間轉過,每一個生靈我都去見過了,但真正能夠發現我的,就隻有你。”
能發現到祂的,隻有淨涪?
佛身、心魔身與本尊同時想起了早先福和羅漢來找他時候這風的應對。
心魔身皺了皺眉頭。
佛身目光轉過心魔身,將他的問題拿了過來,尋這沉桑界天地意誌要一個答案。
“方才福和羅漢當麵,你收斂了氣機沉寂......既然他看不見你,為什麼要作此形狀?”
那邊傳來的聲音還是平淡,不見委屈。
“因為他雖然看不見我,但他身上有能夠發現我的東西啊......而且我能發現他對我的謀算。他想要找我,從我身上再討去些什麼。”
佛身聽得,既不點頭,也不搖頭,指出一個很明白的事實,“我也想在你這裡得到些什麼。”
如果如他所猜,祂因為那位楚刊曾經對這沉桑界天地意誌做過的事情而外來者心生芥蒂、處處防備的話,那在沉桑界天地意誌這裡,他大概與福和也不會有太大的不同。
既然如此,為什麼這位卻是輕福和而重淨涪,遠福和而近淨涪?這不太合理。
那風很快給了答複。
“你不一樣。”
“哪裡就不一樣了呢?”心魔身撇了撇嘴,聽見佛身的問題。
不錯,都是佛修,都有些自己的心思與籌謀,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那風似乎被佛身的問題問住了,停頓了一陣,才再度回道,“你想要的東西,我們會是心甘情願交托出去的,而另一個想要的東西,我們......不好給。”
心魔身平靜地收回目光。
不好給是事實,因為沉桑界天地上下,包括這世界裡的那些修士們,大概都不會願意讓福和羅漢在這裡紮下根來。
那確實與早先時候那位楚刊的動作有些相似。
雖然福和與楚刊,一人出身佛門,修佛門普渡法門,一人出身魔道,想要席卷天地靈機以供己身,但作為得福和羅漢之力保下如今大半沉桑界生機與靈機的沉桑界天地意誌,卻深知這兩位人族修士的相似之處。
那楚刊會願意在虢奪靈機滿足自己所求,完成自己的布局後放祂自由,讓祂得以苟延殘喘;那福和每每想要趁火打劫,卻也願意給予祂一點生機,沒讓路走儘走絕......
這兩種到底哪一種對天地而言更為酷烈,沉桑界天地意誌不太明白,但本能的,祂卻不太想貼近這兩人。
淨涪就不同了。
除了他身上有著另一方天地意誌的烙印外,他就隻是一個過客,他對沉桑界天地內外沒有太多的謀求與算計,等他在世界中轉過一圈,離開之後,就不會留下什麼。
這一點其實才是最重要的。
淨涪三身也很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
佛身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那片微風上。
看來沉桑界天地意誌真是被那楚刊坑怕了啊,所以除了這天地間土生土長的生靈之外,任何一個外來者但凡想留下什麼,都會觸動祂敏感的神經,惹得祂自發排斥。
天地意誌的自發排斥,或許為難不了福和羅漢這樣的大修,但對任何一個新創立的法脈而言,都是一個大問題,不知道福和羅漢自己是不是清楚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