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命運長河上方妖族那片時空緯度群落裡,有什麼人睜開眼睛,冷冷地哼了一聲。
這一聲落下,那仿佛被無儘寒意凍結了的時空緯度群落寒意褪去,時空恢複流動,道理法則循環不止,又是往常諸天寰宇各位大能所熟悉、所見慣的生活之境。
“劫主如今無事,自是清閒,可我妖族卻有一大攤子需要處理,就不奉陪了。劫主請自便。”
“倒也無妨,閣下什麼時候閒了,什麼時候來敘敘話就行了,不拘泥於這一時......”
劫主悠悠接話,也不介意對麵的沉默,閒閒地觀察過命運長河上方的這些時空緯度群落以後,方才將目光收了回來。
清靜智慧如來正在看著他。
劫主理直氣壯回望他,“挑事的,可不是我!”
清靜智慧如來隨意點頭,“所以我也沒有多說什麼。”
劫主這才滿意收回目光。
清靜智慧如來的目光越過他,看落當前時間節點上的淨涪。
劫主循著清靜智慧如來的目光看過去。
“你還擔心他?他能抓得住這次機緣的。”
清靜智慧如來搖搖頭,“我不擔心他。我在想的是......”
劫主接話道,“想他能不能在這次機緣裡為我們省更多的力氣?”
清靜智慧如來無聲點頭。
劫主就又笑了。
雖然作為淨涪的他們已經在未來的時間節點裡證得混元道果,將自己的過去、現在、未來乃至是所有的時間線熔煉成唯一,可也並不是就說相對於他們那個時間節點上的其他時間線上的淨涪,他們的修行就完全沒有作用了。
怎麼可能?
恰恰相反,不論是哪一條時間線上的哪一個節點上的淨涪,他們每一分修行都會直觀地反饋到他們這裡,成為他們力量的一部分,也支撐、拓展著他們的道途。
“命運長河上的迷霧越來越厚重,哪怕是你我合力......嗯,再算上淨涪他,”劫主的目光往旁邊的淨涪掃過去一眼,繼續道,“也一樣看不清楚。不過不必那麼麻煩,你且看我們自己,就什麼都明白了。”
清靜智慧如來也是歎了一聲。
“所以,機緣是機緣,但撞在洪荒寰宇手裡的那方寰宇世界,怕也還是不適合。”
劫主低低哼了一聲,“不適合就不適合,有什麼值當介懷的。”
清靜智慧如來瞥他一眼。
是不值當介懷,但劫主能輕易說出這句話來,更多的原因,應還是需要大海撈針一樣在茫茫混沌中尋找適合他們證道的新生寰宇的那個,不是他而是淨涪吧。
劫主一點不在意清靜智慧如來的目光。
“你就不覺得,淨涪他往外多跑跑正好嗎?”
清靜智慧如來搖了搖頭,“你是不願意讓淨涪他盯死了你吧?”
劫主笑了,“一直死盯著我的,不是你嗎?”
清靜智慧如來頓了一頓。
這話,他還真是無法反駁啊......
劫主得意一笑,目光卻又是一轉,看向當前時間節點上的淨涪。
清靜智慧如來也轉了目光看過去。
“你仍在擔心?”
劫主搖搖頭,“我不擔心他。”
“真的麼?”清靜智慧如來笑問。
劫主不看他,隻道,“有你我在鎮壓時間線,外劫不會是他的劫,真正成就他劫數的......”
“是由內而來的劫數。”
“也是......他自己。”
清靜智慧如來深深看得劫主一眼,不曾詢問劫主是希望淨涪能夠順利破開那重重的劫數,還是會栽倒在某一個關竅上。
也或許不會是栽倒,而隻是被某個坑窪阻攔住了腳步,不得不在原地滯留,乃至困守到了最後......
清靜智慧如來不問,劫主自己提起卻不在乎。
“我敗了那麼多次了,再多敗一次算不得什麼,但若真是這一次我勝了......”
劫主笑了起來。
清靜智慧如來收斂那心頭的中中思緒。
“你也就隻能這麼想一想了。”
劫主偏頭看他一眼,不說話了。
清靜智慧如來沉默許久,忽而又悠悠一歎。
“敗了那麼多次的,並不獨獨隻有你,我不也......”
清靜智慧如來的聲音悠悠蕩蕩,隻除了他身旁的劫主以外,再沒有旁的人聽得分明。
“其實......”劫主道,“也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清靜智慧如來頓了一頓,也道,“也對。不過就是......”
有點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每一條時間線上獲勝的都是淨涪,不甘心每一條時間線上他們都是敗沒的那一方。但,每一次也很驕傲。
驕傲於,每一次勝利的,都是淨涪。
也同時,驕傲於他們的每一次折騰、每一次反抗與交擊並不都是白白折騰,徒自花費力氣。
他們的每一次折騰、每一回掙紮,都在為淨涪的道路拓展方向,探討更多的可能性。
如此,於他們來說,也是另一中圓滿。
劫主與清靜智慧如來一時都靜默下來,隻用目光凝望著當前時間節點裡的淨涪。
那個尚且稚嫩卻又已經能看見他們所真正熟悉的淨涪風華的淨涪,他卻是全沒有在意天地內外垂望過來的目光,正專注一念地觀望著如今四散在天地虛空中的無儘光影。
那光影中的影像因為它們烙印在命運長河中的印記快速被輾碎磨滅的緣故,也正在快速地破碎黯淡。
淨涪來不及記憶,也不可能記憶。
不獨獨是他,命運長河裡的過去印記被磨滅以後,玄光界天地內外乃至整個諸天寰宇裡的生靈修士,混元仙以下怕都不會再有任何記憶。
這也是妖族的那些大修士們所以會那般憤怒激動的原因。
自家原本完整的文明、曆史、過往因為勸學尺的這一擊,硬生生被敲出了一個缺口,換誰,誰還能夠安穩笑坐?
既然來不及記憶也不可能繼續記憶,淨涪便索性不記憶了,他隻抱守一念,汲取著妖族文明、曆史、過往的歲月缺口中泄出的莫名氣息。
這些可是好東西,但凡是見到這些莫名氣息的修士,就沒有哪個不想分去一口的。
但可惜,這些莫名氣息都被勸學尺死死攏住,然後推送了到淨涪附近,連丁點殘餘都沒往外分出去。
人族的各位大宗師沒有,儒家的各位大宗師同樣沒有。
就都給了淨涪。
玄光界天地虛空中出現的那道孔丘身影往下掃得一眼,便自鬆開手來,任由勸學尺重新跌落虛空,自己消失不見。
太陽金車也好,斬仙葫蘆也罷,周身道光亂顫,不知是氣的還是恨的。
但不論如何,這一場的戰鬥到了如今程度,也基本算是落下定局了。
斬仙葫蘆放出一道道光擊退軒轅劍道器化身,直接出現在太陽金車身側。
太陽金車的動作頓了一頓,到底是和斬仙葫蘆一道,化作道光遁去。
軒轅劍道器化身轉了轉,劍尖鄉下,立在勸學尺身側。
勸學尺周身道光儘數收斂,與軒轅劍道器化身無聲交流一陣,卻是直接投向淨涪那臨時道場所在。
淨涪那臨時道場或許很有幾分布置,但想要憑借這些布置就攔下兩件人族族群至寶,那是絕無可能。
幸而勸學尺與軒轅劍也沒有想要強闖淨涪的臨時道場,它們靠近淨涪臨時道場之後,便在虛空中隱去了。
竟是守在了淨涪臨時道場之外。
看著那一片仍自平靜安和的地界,宗遇比丘也是大大地鬆了口氣。
他腰間一枚白玉玉佩亮起蒙蒙白光。
“這下你能放心了?”
宗遇比丘笑著,卻緩了好一會才點頭,“放心了。”
臨正法師多看他一眼,又回轉了目光看向那一片地界,自顧自沉默。
宗遇比丘也不打擾他,隻是抬手撓了撓頭,便站起身來。
他隨意掃得一眼,看見身上僧袍沾染了些塵土。
這應該是方才一時緊張一時放鬆時候不注意沾染上的......
宗遇比丘不太在意,隨手拍去那些塵土,便往外走。
屋舍外有人守著,見得他從裡間出來,連忙打點精神迎了過來。
“宗遇法師出關了?修行可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