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有多恨自己呀。京裡那麼多人家,偏從南方尋了這麼一個棒槌。接進了門,就讓她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子管家。偏這個棒槌,以為自己能乾,沒人教導指點,怎麼可能接手就能管好榮國府?老太太不好好教她管家理事,隻看她管家出錯出醜,就是為了給老二家的鋪路啊。
賈赦想的入神,想到恨處就握拳捶了下床板。
賈璉趕緊問,“父親?”
賈赦睜眼,看賈璉帶二個小廝守著,心想這個兒子是孝順、心性好啊。雖有些貪花好色,想到貪花好色,就又是一驚:自己年輕的時候和張氏琴瑟和鳴,伉儷情深,也沒有這些年這樣,一日離不得女子的,自己兒子的飲食都被下了陽亢之藥,搭配的都是壯陽的菜品,那麼自己呢?
他賈赦何曾有一日想過自己會是酒色之徒!可自己就是這麼混過二十年了。
“父親?”
賈璉看父親隻睜著眼不回答,有些擔心。
“璉兒,這家裡以後要你頂門立戶的。你看太太今晚這出怎麼辦好?”
“父親若好好的,自然是無妨。”
“若是昨日就昏迷不起呢?”
“父親”,賈璉靠著床跪下去,“父親,不是兒子不孝,還請父親做好安排。”
賈赦思量許久,“璉兒,你起來。這世上最親的隻有出己身、己身所出,老太太從此不提,為父自是要為你做好打算。明日你拿侯府的帖子隻送太太一個人去皇覺寺。隻和廟裡掌事說送邢氏修行一個月,替為父跪平安經。到時候接她回來,她就知道該怎麼選了。”
那皇覺寺專門是收留先帝那些沒生養過的嬪妃的。也收留大戶人家的犯了事卻不好處置的女眷。進去的女眷,要是沒送去的人來接,就是要一直在廟裡待下去。不說是粗茶淡飯,每日跪經,單不得帶伺候的丫頭婆子,還得自己動手洗衣煮飯,就夠這些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戶女眷受的了。
賈赦隻想送邢夫人去一個月,經曆了皇覺寺,或許邢氏不覺得接了休書是什麼壞事了。
“明日你早早帶人送去,趕在城門開啟就出去。”
“是。父親。”
“彆讓她嚷的滿府不得消停。”
“是,父親。”賈璉停了停,說:“父親,廚房管事那一家,兒子想給他全家都打四十大板,然後掌事夫妻送去衙門,已讓芸兒去留口供畫押。其它人,交與人牙子不要錢發賣了。這樣處理,父親看可好?”
賈赦看著陡然狠起來的兒子,欣慰道:“好。”
廚房掌事那一家子被捆了起來,自有其交好的為其謀劃。
賈芸帶人去關押的的掌事那裡錄口供畫押,廚房采買就湊上前去。“小芸大爺,芸大爺,這趙掌事一家是犯了啥事啊?”
賈芸也不避他,隻是說:“你跟來聽聽了。”
那趙掌事被捆起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事發了,見隻是賈芸帶人來,就禁不住哀求:“小芸大爺,奴才也是身不由己。還請小芸大爺放了奴才一家,奴才定不會忘了小芸大爺的情義。”
賈芸也不多說:“趙掌事,你既已經認了的,就請畫押。我也就是一管事的,也彆難為我,你看可好?”
賈芸心裡自是知道這些賈府管事的,平日哪裡把自己這些旁支的賈家族人放在眼裡,就是自己見了賴大,既往還得趕著叫賴爺爺,人家也未必願意搭理自己呢。
那掌事的隻在那裡哀求,賈芸就說:“我也隻比你多姓了一個賈字,沒有賣身而已。平日裡還得敬著你們這些管事的。你既然敢用藥算計了璉二爺,你不畫押也沒啥,身契都在侯府的。隻是二爺交代下來了,你不畫押就是想難為我,我交不得差事,勢必要給你家諸人幾板子,你說我是從老的開打還是小的開打?”
那管事就怒目而視賈芸,賈芸也不著急,慢悠悠道:“你不畫,我就開打了。”
那管事的知道這遭自己一家子是逃不過了,看采買也在,就轉了求救的心思。“小芸大爺,這些你都知道,是周瑞隻是我做的,莫非這府裡隻追究我這個聽人指使的?”
賈芸就說:“你畫押了,誰指使你的,自有侯爺去追究。”
那掌事的撐不住就在供詞上畫了押。
賈芸拿了畫押的供詞,吩咐人把掌事一家捆好,囑咐誰來看也不準,也叮囑看守的人,有來送酒肉給他們的,就是想灌醉了放人的。要是少了一個,明天被發賣的就是她們自己。看守的諾諾應了,那采買看無空子可鑽,訕訕離去。卻找了個借口出府,去找周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