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都沒吃。大祖父給了我們荷包,然後打發我們去琮三叔那裡玩。寶二叔說要去見璉二嬸子,我們就去了。”
“在哪裡吃什麼了嗎?”
“沒有啊,拜了年就去琮三叔院子了。”
“然後我們在琮三叔那喝茶、吃點心、玩拚圖,中午的時候,璉二叔帶東府蓉哥過來,我們一起吃的飯,然後在琮三叔屋裡睡的覺,然後蓉哥說要回來,就回來了。”
賈母說:“把荷包都拿來看看。”
襲人找出下午寶玉帶回來的荷包,遞給鴛鴦,鴛鴦仔細翻看著,賈蘭也掏出幾個荷包,“璉二嬸子多給了我一個呢,說是我拜年話說的好。”
鴛鴦一一看了,也沒什麼,就遞給老太太、王夫人。
賈母尋不出原因,手又開始抖,磕磕巴巴說:“老二家的,老二家的,”語不成調。
王夫人不動,隻看著賈母,手中的念珠轉動的飛快。鴛鴦看不成事,趕緊站去賈母那兒,給賈母撫胸順氣,“老太太,老太太,你不能急,慢慢說,慢慢說。寶玉有宮裡娘娘照看呢。”
聽到鴛鴦提起娘娘,王夫人想,老太太這時候可不能出事,不然就耽擱娘娘了。走到老太太身邊,“老太太莫急,還是等太醫看看再說。”心裡想的卻是:怪不得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冥冥中自有報應,這莫非是老大報複老太太給他喝了醉夢?心裡恨:賈赦,你要報複,就去報複給你喝醉夢的老太太去,何苦來害我兒子!想到害兒子這一節,王夫人就臉色發白,站立不穩,是嗬,自己不是害了賈赦的一個兒子嗎?他這是報仇來了!
王夫人搖搖晃晃,想起張氏臨死那頹敗的、不見一點血色的臉,嘴裡喃喃著:“你終於來了,你看到了,他給你報仇了。”往後就倒。彩霞一人扶不住,也帶累的向後倒,站在老太太身邊的鴛鴦、琥珀趕緊去扶,就這麼一扶,其他丫頭爬起來,圍上去一圈,才讓王夫人沒摔到地上。
這時候賈政帶了太醫進來,看王夫人如此,也是大駭,王太醫疑惑,才說是家裡的小公子病了,怎麼現在是王夫人這般,看著不大好的模樣?
眾人七手八腳把王夫人扶到炕上,也顧不得什麼回避了,王太醫伸手扶脈,心下吃驚,對賈政說:“這是大驚之下血不歸經,神魂移位了。”
賈政說:“還請王太醫救拙荊一命。”
王太醫撚出一根銀針,對王夫人的人中紮下去,轉動幾下,王夫人發出聲音,睜開眼,看賈政就流下淚來,“老爺,老爺,我們就這一子了,這以後還怎麼活?”泣聲哀哀,讓聞者欲與其同放悲聲。
“可是寶玉?”賈政也唬的臉色發白,眼中就滴下淚來,“罷了,罷了,你也切莫如此傷心,就當那是來討債的,我們白疼了他一場吧”。
鴛鴦從賈母身邊走出來,挑開裡間門簾,說:“王太醫,還請裡麵看看寶玉。”
王太醫進了裡間,見裡麵無人,心裡咯噔一下,心說:“這是已經確認不行了,自己可沒起死回生的本事。”
鴛鴦引了王太醫到寶玉的床前,見撩開床帷的床上,寶玉已經翻身朝裡,大半個腦袋鑽在被子裡。
鴛鴦奇怪,明明剛剛進來看得寶玉是平躺的,這怎麼邊側臥了?上手往下扒寶玉的被子,想讓太醫看看。寶玉卻拽著被子嘟囔:“好吵,襲人,讓我睡一會兒。”
鴛鴦和王太醫都愣住了,跟在後麵進來的賈政,聞聽此語,大喝一聲,“你這孽畜。”
寶玉半夢半醒之間聽得賈政這一聲大喝,翻身過來看見賈政要吃了他的表情,嚇得往後一仰,背過氣去。
王太醫無法,有抽出銀針給寶玉人中來了一針。一手撚針,一手扶脈,半晌寶玉才悠悠吐出一口氣。王太醫取下針,轉身擋住賈政的視線,“政公,可否外間說話?”
賈政見自己一聲嚇得寶玉撅了過去,心下已經是後悔不迭。聽了王太醫這話,就趕緊轉身讓位,“王老,請,請。”
到了外間,賈政見王夫人仍依靠枕流淚,就說:“那孽障已經無事,你去裡間看看吧。”
不等王夫人有所表示,琥珀急急對王太醫說:“太醫,太醫,請您看看老太太。老太太,老太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