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就放下茶,迎了過去行禮。“寶姑娘來了,這大冷天的,快進來坐吧。” 接了寶釵解下的鬥篷,鴛鴦也過去,嘴裡說:“寶姑娘來了。”人卻不由自主行了禮下去。
寶釵趕緊扶住鴛鴦,“可當不得鴛鴦姑娘的禮。”
鴛鴦就說:“鴛鴦就是奴婢,寶姑娘當得起的。” 鴦鴛平日裡,哪裡會給寶釵行禮,不過是因為老太太那話,要她以後跟了寶玉的。
寶玉見了寶釵進來,就從床上下來,襲人和麝月趕忙過去給寶玉穿厚衣裳,“我的祖宗,這當節要是著了涼,奴才們都不用活了。”
寶釵就端坐著喝茶,看襲人把寶玉收拾利索,晴雯又帶小丫頭端水來,襲人給寶玉重新淨麵,洗去和麝月胡鬨留下的胭脂。
寶玉上前一禮,“多謝鴛鴦姐姐送如意來。”鴛鴦趕緊避開身,回了一禮。
晴雯就說:“鴛鴦你今天是怎麼了?往日不見你進這屋有行禮的。”
鴛鴦笑笑,“主子的禮怎麼敢當。”
寶釵早從自己母親那裡的了王夫人的話,看鴛鴦的樣子,心下了然,也隻是一笑,已經有那麼多了,不差這一個的。
寶玉坐下來,和寶釵敘話,其他人各自散了,各自去忙。
正月十五,修了省親園子的人家,紛紛接了自己做宮妃的回去省親。榮國侯府的仆婦,也有說起榮國府和其它幾家的省親,那是聽得周圍的人張口結舌、垂涎三尺,恨不得自己親眼見到。
在榮國府有親戚的,說起那銜玉出生的寶玉,過完年渾渾噩噩了好幾天,卻在貴妃省親的前日醒悟過來,省親的時候做了什麼什麼樣的詩詞,樓子裡的姑娘都在傳唱呢。
有消息更靈通的就說,貴妃省親後,那省親園子給了寶玉住,還讓府裡的姑娘、奶奶的一輩年輕的都搬進去住呢。有愛浮想聯翩的,就發出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笑來。
這些仆婦家丁和榮國府有著各種各樣的親戚關係,就是京城的各大家裡,也有很多人家,家仆聯絡有親。所以一家有事,能捂得住,還是短時間內就傳遍京城,就是考驗各家治家能力的標尺了。
沒過多久,京中就開始流傳這刻印了的賈府省親詩集。
雖沒敢在扉頁標明賢德妃賈元春名號,那大觀園三字卻是拓印了元春之字。卷首的第一詩就是:
銜山抱水建來精,多少功夫築始成。天上人間諸景備,芳園應賜‘大觀’名。
及至寶釵、探春、惜春,甚至李紈的詩詞也在其上,而寶玉的四首五言絕句蘅芷清芬的“誰謂池塘曲,謝家幽夢長。”還有怡紅快玉的“綠蠟春猶卷,紅妝夜未眠。”等詩,更是在秦樓楚館夜夜唱響。
張嬤嬤拿著詩集把迎春和黛玉叫到一起,“姑娘家的,有才情是好事情。可你們誰見過除此詩集外,今朝有大家姑娘們的詩詞,流傳到秦樓楚館唱響的。那夫家要選媳婦,豈能不挑女家內帷是否整肅,這詩詞一出,還有什麼好名聲了。”
迎春、黛玉訝然,看著那詩集,心裡想的是,如果自己在榮府,是不是也會寫一首,是不是也會傳唱到秦樓楚館 ?
張嬤嬤接著說:“今朝對閨閣要求的已是不那麼嚴格了。可我們畢竟不是漢唐時期,也不是四野可唱桃夭之時。都說女兒在家,應不聞不問外事,是閨閣處事嚴謹。及至到了夫家,怎麼能觀落葉而知秋,察一事即知朝廷動向?大家主婦必修的觀時度勢,在家可省父母操勞,出嫁可為夫婿避災,教導指引兒女。皇後娘娘才在宮裡提議節儉,這省親就如此大手筆,讓今上怎麼想?”
二人麵色戚戚,相望不知究竟。
張嬤嬤歎口氣,這二位姑娘捆一起,不抵那日來的薛姑娘對這些事的敏捷。自己隻能慢慢教吧,還好都不是惹事兒的性子。
於是正月十五以後,迎春和黛玉上午處理家事,下午跟著張嬤嬤,聽張嬤嬤一件件講朝廷的事兒,宮裡的事兒都意味著什麼。後來鳳姐每天下午也過去聽,有時候鳳姐無心一句,倒得了張嬤嬤的認同,有時候苦心孤詣的反應,卻得了張嬤嬤說——這樣添了命進去還是糊塗鬼。
鳳姐大駭,穿越到宮裡,混的風生水起的人,絕不是自己這類型號的。
作者有話要說: 原紅樓中,鴛鴦不肯跟了賈赦,賈赦當時的放言等老太太百年後。鴛鴦學了秦可卿不過是老太太走之前沒安頓了她,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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