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提醒放縱吃了幾個月的賈敏。
賈敏的興奮給兜頭潑了一盆冷水,她摸摸自己胖出幾個圈的臉,抱著母親的胳膊在輕輕抖著,“娘”。
這是把賈敏說哭了?賈母有點兒後悔,輕拍拍她的肩背,“不許哭啊。”
賈敏把臉從母親的胳膊上抬起來,滿臉笑容,宛如盛開的一大球芍藥花。
“母親,我沒哭,我高興著呢。您看他長的這麼好,我胖就胖了唄。等出了月子,我每天多走動,再少吃點,很快就會瘦回去的。”
這心態可真好啊!換個一般的小姑娘,誰能接受自己肥成這模樣。
“你個促狹的。居然裝哭嚇唬母親。真是頑皮。”賈母用手指點點賈敏的額頭,繼續說道:“你要是想快點瘦回去。自己喂仨月半年的奶就好了。”
“真的?喂奶會瘦的快?”賈敏有些吃驚地問,說起話來還是在娘家的那嬌憨、活潑的可愛模樣,哪像個做了母親的人。
“我做什麼要哄你。”屋子裡隻有母女二人,什麼話都可以說的。
“你問問奶娘每餐吃的什麼就知道。你自己喂奶,還可以促進惡露排出的。也彆總躺在床上,是不是下來走動走動。”
賈母說,賈敏聽著點頭,笑嘻嘻說:“母親,我有喂他的,就是不大夠吃的,還得奶娘幫著。”
“白天多自己喂,夜裡讓奶娘幫著吧。你也得好好養著。”
“嗯,我都聽母親的。”
張氏原就與賈母關係不近,賈母把她和王氏一起攆出來喝茶,她沒什麼不舒服的感覺。可王氏可就不同了,從她進門,婆婆對她向來比長嫂親近三分。可這一年來的光景,眼看著婆婆待大房比二房親近了。
要說婆婆待大房比二房更親近也不對,但明顯待二房不比以前了。先把倆孩子都送了回來,以前還偶爾讓自己擬幾個回禮的單子,讓自己去看看針線房換季進的布料等,如今管家理事的活兒,是一點邊不讓自己沾手的。
到底是哪裡惹了婆婆的不快呢?王氏想了許久也想不出來。
其實她心裡還有一件挺懊惱的事兒,從妹妹那裡拿來的東西,都謀劃好了要在婆婆的壽宴上、給那討厭的小姑子一個教訓,可惜婆婆不辦壽宴了。然後過年回門的時候,婆婆讓自己和張氏,也在初二回去,根本就未與賈敏打照麵。
賈敏懷孕前幾個月,婆婆還打發人去送吃食、送東西,自己當時想著安穩點兒,等著賈敏回來祝壽的時候,人多事雜……早知如此,還不如早點下手呢。剛才看賈敏笑得得意的模樣,王氏就覺得胸肋脹痛。
這賤人,她倒是得了一個才貌雙全的好夫婿。
王氏與賈敏是屬於生來就不對盤的人。賈敏人漂亮又有才華,父親是聖人的心腹,在京城的勳貴女眷圈子裡,是屬於招人奉承、眾星捧月那類的人。王氏在詩書上沒下過什麼功夫,相貌與賈敏比起來是春花秋月、各有擅長。倆人差了幾歲,雖同為金陵老親,交際圈子也不重疊,偶爾遇到也是相安無事。
前幾年王家在與賈家議婚,王氏對年長自己幾歲的賈家大公子,是心頭萬千的滿意。太子伴讀、以後還有侯爵……不想被張家橫插一腳,搶去長房能承爵的世子夫人位置。等王氏好容易按下心裡的各種不舒服,聽從父母之命嫁給榮府次子,甫進門就發現賈敏和張氏姑嫂倆人詩詞唱和,好的如膠似漆。
自己生生地被排斥在外,甚至還有對自己不通詩書的鄙視……
“大嫂,你在想什麼呢?”王氏不想任由自己再想不愉快的事情了。
張氏一愣,順口答道:“沒想什麼啊。”
“你說母親和小姑會說些什麼啊?”王氏笑顏如花接著閒聊。
張氏詫異極了,笑著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從王氏進府算起,幾年的時間裡,她隻與自己說過見禮的客套話。
她也不想與王氏接近。丈夫曾經與王氏議親的事情,是她嫁進榮府後才聽說的。回府和娘親說起來,娘親隻說恩侯那般好男兒,京裡傳出來想與他結親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姑娘呢,還不是個個都盼著有這樣的風聲了,其他人就望風而退了?
及至婆婆待王氏比自己親近,娘親也隻說,恩侯待你好,你又不是與婆婆過一輩子的。他們都是金陵出身,彼此聯絡有親,親密一點兒就親密去吧。
而現在王氏拿出一種與自己極熟稔的態度要聊天,張氏本能地回避她。隻把目光定在茶水裡,像失了魂魄在裡麵一樣。
這樣的張氏,讓王氏心裡更恨了。哼,搶了我夫婿的賤人……
洗三禮沒什麼稀奇的,都是常見的那一套,穩婆念些歡喜詞,孩子被水一擊哇哇大哭。觀禮的女眷說些讚揚的奉承話,按次序往洗三盆裡丟些金銀錁子等,這些是屬於穩婆額外得的賞賜。
主家高高興興招待來客吃一頓洗三麵,客人歡歡喜喜地拿了主家饋贈的回禮告辭,然後就等滿月禮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