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又尷尬了,他覷著賈母心情尚好,就脫口問道:“母親可否告知兒子,為何不喜張氏?”
“我告訴你為何,你能休妻嗎?”賈母瞟了賈赦一樣。
“母親,瑚兒都這麼大了,張氏又沒犯七出的,那個,那個……”賈赦結巴起來,他覺得自己問了不該問的。
“老大啊,你以後是要承繼這國公府的。你想想:在太傅沒有致仕的時候,你歡天喜地地娶張氏,榮國府要是和張家好得穿一條褲子了,一文一武的,你認為聖人會放心嗎?”
賈赦無言以對。母親這樣的說法要是真的,那就是不是因為不喜自己而遷怒張氏了?
“這是一,是你們男人在外麵該想的事兒。二呢,長子媳婦得拿得起事兒,不說得端莊大方地行事,起碼得身體好,不能風一吹就倒。咱們是武將世家,得把武藝傳承下去,你看瑚兒可有你小時候長的壯健?三呢,我不說你也知道,張家請聖人賜婚前,可有問過榮國府的意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張家都是讀書人,最是自詡按規矩行事的人家……”
賈母陡然收口,後麵那些話可不是她想說的了。
賈赦低頭,他發現母親說的都對。可是張氏已經娶回家了,可是他喜歡張氏喜歡小師妹啊。
“行啦,你回去歇歇吧。這一路也夠累的了。”
賈母不想再和賈赦多囉嗦了,她趕賈赦回去休息。母子隔閡不是一天形成的,說多了反而不好。這賈赦也不傻,但願他早日能悟透吧。
賈赦賴著不肯走。
“母親,我嶽父已經致仕了,張氏又有了這一個了,以後還請母親多多包涵、多多教導張氏。”
“我自己兒子都沒教明白呢。我教媳婦什麼?教她打拳?她能站穩當嗎?”
賈母沒好聲氣,直接拒絕賈赦。哼,你們夫妻倆怎麼想老太太的,當我看不出來嗎?
賈母的話,讓賈赦覺得很沒臉。但他一想反正今兒已經夠丟臉的了,屋子裡也沒有彆人,他索性不想要臉了,又跪下了。
“母親,都是兒子的錯。母親往後再教導張氏的時候,兒子絕不插手。”
屋子裡瞬間隻有母子倆的輕微呼吸聲。
“你說真的?”賈母看賈赦信誓旦旦的模樣,就逼問了一句。
“是。”賈赦答的很痛快。
“那等張氏生完了這個,我讓她把腳放了呢?”賈母盯著賈赦的眼睛問。
“這個……”
賈赦心裡叫苦,親娘哎,您一挑一個準,真的專撿難辦的來啊。
“你才還說絕不插手呢。哼!”
賈母不屑,賈赦難堪起來。
“那小腳有什麼好啊,走個路都要丫鬟扶著。這樣的媳婦,你讓我把這麼大的國公府交給她管,先不說這管家理事要不得要查驗庫房那些了。你得封了世子,她今年報產褥可以不進宮。明年呢?你認為她能從宮門到慈寧宮走個來回不?國公世子的誥命雖然夠高了,但還有那麼多的宗室親王、郡王的王妃、國公夫人在她前麵呢。我到慈寧宮都得看太後的心情,也不一定就有位子坐,她怎麼辦?老大,那可比東院到榮禧堂的路遠得多了。”
賈赦聽了賈母這一番話,不得不痛苦地承認母親說的對。張氏這樣的小腳,逢年過節的時候,是沒法支撐她完成進宮覲見的。可是,彆的文官家眷也有裹腳的啊!
賈赦猶豫一會兒,還是立即拿了主意。
“母親,這事兒吧,等張氏生了以後,兒子和她說。放腳也是為她好。母親,”
賈赦跪在那裡仰臉看著賈母,咬咬牙繼續說:“還有哪裡是兒子做的不好的,兒子改。”
“老大啊,既然你問啦我就告訴你吧。你彆總覺得我偏心老二,你先看看你弟弟對我是怎麼孝順的。我說要抱孫子過來榮禧堂,你弟弟和王氏可有說不讓了?珠兒一落草就抱過來了,元春也是一落草就抱過來了。那是啥?那是孝順。你出生以後就給你祖母抱過去了,我有不給嗎?怎麼到你們夫妻這裡,祖母就不能抱孫子了呢?”
突如其來的傷感,讓賈母說不下去了,原身的委屈情緒淹沒了她。
賈赦的臉紅成一片。現在回看當初,是自己做的太不應該了。他麵紅耳赤,呐呐低語,“母親,兒子既往做錯了。母親看著兒子改正了。”
“行了,你趕緊起來,地下涼著呢。”
賈母拽賈赦起來,賈赦不敢硬拗,他站起來後說道:“母親,兒子回去收拾瑚哥兒的東西,把他送過來。”
“老大,你是糊塗了不成?瑚哥兒現在跟著你父親呢。你也是這麼大的時候,開始跟著你祖父學文習武的,怎麼能把他再弄回到後宅來。”
母親知道自己多大和祖父讀書習武的?
母親有關注過自己的?
既往是自己想差了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