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和張氏夫妻倆互相看看,倆人的眼裡都是遮掩不住的驚詫,兒子以到祖母的暖閣住一晚為榮,那他們這些年都在做了什麼了?
“瑚兒,你和珠兒在暖閣裡睡,會不會影響到你祖母休息?”
“不會啊,祖母打坐,看著我們睡了以後才離開的。”
賈瑚的興奮展露無遺。
賈赦和張氏都覺得要好好消化消化兒子帶來的刺激了。
“瑚兒,你的功課做完了嗎?”賈赦略略嚴肅了些。
“做完了,昨晚就做完了,二叔給我們檢查的。”
羅嬤嬤看看主子的神色,上前說:“大爺、大奶奶,老奴帶大少爺去看看小少爺吧。”
賈赦點頭,“去吧。”
羅嬤嬤比張氏原來的奶娘醒事太多了,快趕上母親屋子裡原來那賴強家的了。
賈赦把所有人都攆了出去,把張氏抱回炕上,又給她在後背塞了一個靠枕。啞著嗓子安撫妻子,“彆想那麼多了,瑚兒已經八歲了。”
張氏黯然垂目,夫妻倆這一瞬間的感覺都是一樣的,孩子到祖母那裡睡一夜就高興成這樣,自己夫妻倆……
張氏抓住賈赦的袖子,“夫君,你說瑚兒以後會不會不與我們親近了?”
賈赦費力地吞咽一下,要自己怎麼說呢,自己這二十多年一直與母親有一種無形的隔膜,娶妻後越發不想與母親見麵……
“懿貞,你說昭兒與你大嫂關係如何?他們母子親近嗎?”
賈赦盯著張氏的眼睛問。
“昭兒自然與我大嫂很親近的。”張氏毫不猶豫地回答。
“昭兒也是在嶽母身邊長大的。”
張氏沉默了。
賈赦靠著張氏的腿,在大炕上坐下來,順手扯過夾被給張氏蓋腳。
“懿貞,我和你說過祖母和母親是怎麼相處的嗎?”
張氏搖頭。
賈赦的神情陷入遙遠的回憶裡。
“從我記事,我母親就是永遠的、整齊到隨時可以出門的裝束。祖母帶著我用膳,母親就站在一邊布菜……你知道嗎,母親懷著妹妹快要生的時候,仍是這樣的。”
“恩侯。”張氏怯生生地輕叫賈赦的字。
“懿貞,與祖母的做法比起來,母親實在是沒有苛刻你的。你明白嗎?”
“夫君,我,我從來沒說過母親苛刻我了。我就是,就是站的腳疼”
賈赦覺得張氏的話,如同一巴掌響亮地拍在他臉上了。原來張氏也知道母親沒有苛待她、搓揉她,她那些眼淚……
賈赦覺得色令智昏用在自己身上太合適了。
自己該把話和張氏說透。
“懿貞,那年我不該把瑚兒從母親那裡抱回來,我是舍不得看你哭。就想著我祖母曾說母親為了要管家權,把我交給祖母。去年,父親和我說,母親在我沒出生以前就已經管家很久了。你進門以後沒講管家權交給你,是因為老二沒成親,妹妹還小。你理解嗎?”
張氏點頭。大嫂已經和自己說過了,婆母讓自己在能走動了,就接手管家的事情。
“懿貞,你大嫂也是為了管家權,把昭兒交給嶽母的嗎?”
張氏羞紅了臉,母親把大侄兒抱過去了,並沒有將管家權交給大嫂,賈赦這麼問她,她隻能紅著臉搖頭。
“所以,懿貞,這些年,是我錯怪了母親。”
張氏看賈赦的臉色太難堪,她心裡明白,賈赦嘴裡說自己做錯了,實際上何嘗不是在說她給了他錯誤的暗示呢。她越想越怕,顫抖著伸手,抓住賈赦的手指,十指纏繞給了她力量。
“夫君,夫君,你彆,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