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想的很好,能借著賈代善的力,不然怎麼會那麼痛快把嫡長女許給賈瑚。
世子妃經過自己娘家鎮國公府失去兵權的動蕩,她勸說丈夫道:“皇家本就不會由著哪一家,世代掌握兵權的。隻是不知道繼賈家之後,兵權會落到誰家了。”
“可惜我們將女兒許出去的太早了。”
世子妃翻了一個白眼,“你還要退婚怎麼的?咱們女兒許給榮國府的嫡長孫,也並沒有屈著她。聖人也是快花甲之年了,你彆忘了榮恩侯還是太子的伴讀呢。誰知道他以後在聖前,會不會又是一個榮國公。”
世子訕笑,“我就是說說、說說。怎麼也不會退婚的。”
自己又不傻,聖人都說了要百年後要賈代善隨葬寢陵,自己在賈代善剛剛過世退婚,那是等著聖人收拾自己呢。而且就像妻子說的賈赦可是太子的伴讀,兩人的情誼可深厚呢。
與南安郡王府一樣失意的還有二房王氏的娘家人。王子騰在賈代善的照顧下,這幾年在京營初初嶄露頭角,就遭逢如此的噩運。可以說王家十幾年的謀劃,剛見到點效果,就沒了希望。王家老爺子傷心失意之下就病倒了。王氏身上有公公的忠孝,不能回家伺疾,剛剛從喪事的辛苦中好轉的身體,在為親爹身體焦慮的煎熬下,又病倒了。
賈政和妻子一東屋一西屋,分彆躺在房間裡養病。賈珠隻好每日來回在東西屋之間穿梭,照顧病倒的父母親,然後沒幾日,他發現奶娘怠慢了妹妹。
賈珠一怒之下,把元春的奶娘打了二十大板,攆出了榮國府,自己把妹妹送去祖母的正院,請祖母照料。
賈赦為此過去西院,去看賈政。他吃驚地發現賈政瘦骨嶙峋,竟然有些脫像。
“老二,你怎麼瘦了這麼多?”賈赦是絕對沒想到賈政會熬成了這個模樣的。
“大哥,你說我要是從小肯吃苦,與你一樣堅持習武了,是不是能見到父親最後一麵?”
原來心結在這裡啊。
賈赦隻好違心勸道:“老二,你莫這麼想,你就是習武了,也未必能趕得上的。我出京的時候騎的馬好,跟著我的隨從,第一日就被我拋下了幾百裡。然後每逢驛站,我都換了最好的馬往前趕。到行轅的時候,我身邊隻剩了倆個人了。你就是和我一道出發,驛站也沒有那麼多的好馬。你儘心了,父親在天之靈會看到你的心意的。”
“大哥,還是有倆個人陪你一起到了。”賈政對自己沒能見到父親最後一麵,自怨自艾,耿耿於懷,後悔萬分。
賈赦氣起來,“那倆都是在西北長大,會走路就會騎馬。單論馬技,連我也不是他倆的對手呢。賈老二,我說你夠了啊,你不趕緊好起來,這一大家子,裡外都指著我一個嗎?”
賈政白瞪眼看著突然發火的賈赦,一時接受不了好轉的兄弟情,怎麼變了回去。
“老二,你們夫妻倆都病了,奶娘怠慢元春,還是珠兒發現了,罰了奶娘,把元春送到母親那裡。你不趕緊好起來,難道要把母親再累病了?”
賈政訕訕,“大哥,是我不對,我儘快好起來。”
賈赦見賈政服軟抱慫了,卻感到不好意思了。自己的弟弟自己知道,從小就是個認死理的,不是那腦筋轉得過來的人,要他能放棄不再糾結未見父親最後一麵,確是難為了他。
“行啦,你好好養病。王家老爺子病重了,你記得和你媳婦說,派人多去瞧瞧。”
賈赦現在真的是裡外一把抓了。他轉回榮禧堂,見府裡大大小小的五個孩子,都在母親身邊圍著呢。
他突然意識到,要是母親支撐不住,這五個孩子得誰照顧?自己嗎?自己顧得過來嗎?
這一瞬間,他心裡湧起對張氏的不滿,對弟媳婦王氏也湧起了不滿。倆人年輕輕的,居然不如母親能抗事兒。
以後一定要把身體強壯,定為結親的第一條。
賈代善辭世,直接得到益處的就是繕國公。他與賈代善同歲,他以為自己一輩子也就是侍郎的命,最後在侍郎的位置致仕呢,萬沒想到兵部尚書憑空會落到自己的頭上。可他的高興勁還沒過了一天,就發現自己這兵部尚書是比不了賈代善的——隻掌有一半的京營權。另一半在自己的下屬、兵部侍郎胡梟的手中。
沒對比就沒有傷害。聖人接著又調動了一些將軍,繕國公徹底明白自己在聖人的心中,怕是連賈代善的一半都不如。
儘管這樣,繕國公還是非常高興意外得到的兵部尚書官職。
再一個高興的就是兵部侍郎胡梟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能分掌了一半的京營權力。但是再怎麼高興,他也明白要把自己的情緒掩藏起來。自己的頂頭上司,現在最看不慣的就是分走他權利、害得他臉麵減掉光彩的自己了。
還有一個內心忐忑不安的人,就是太子殿下。榮國公辭世,他發現自己在朝臣中失去最強力的支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