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正月,我那倆兒子就分府了。王氏是看我精神不濟,才幫著我做事呢。明年啊,你那外孫女不進門,我就要停一年宴席了。她二年不進門,我就停二年了,如何?”
“你當真?”
“真不真的像你說的誰還不知道誰呀。我可不想以後府裡亂起來不好收拾。”
“你也舍得你那老二分出去?”
鎮國公老夫人把賈母帶去休息的地方,想與賈母好好聊聊。
“你當真舍得你家老二分出去?”她可是知道賈母對二兒子的偏心。
“你糊塗了不是。老二現在分出去,老大知道我沒偏心他弟弟,也沒存了要虧待他的心思。那他們兄弟的情分就留下了,他以後也會照顧著老二。不然等我們哪天閉眼了,你看看哪個當老大的,會照顧後麵那一串弟弟的。”
鎮國公老夫人可沒少生,嫡子嫡女加起來六個。
她聽了賈母的話,沉思一下道:“可不就是你說的這個理。我聽說你家老大把老二整去兵部了?”
賈母笑著點頭,“是啊,工部的那些事情,老二不好那些,怎麼比得過科舉出身的清流。咱們勳貴出身的,就是武藝再差,不能領兵打仗,可還是不會忘了自己能端那碗飯。老二雖隻考了一個秀才,那也是實打實考出來的。去兵部做個文書什麼的,倒是他大哥為他做的好打算。”
鎮國公老夫人想想自家府裡嫡出、庶出的那些兒子,還沒怎麼地呢,就隱隱在互相彆苗頭了。
她歎口氣道:“你這裡乾脆啊,隻有倆個,我們府裡這十來個,還不知道以後是個什麼章程。”
“都有成例的事情,有什麼為難的。還了欠銀,小家各過各的日子唄。”
“那你家二房還願意分?”
留在府裡,什麼都是府裡出銀子,出去了可都要自己開銷了。
“願意不願意的,到了分的時候了。我就是想著今年好歹在一起過個年,不然早在出孝的時候,就讓他們分家了。還彆說啊,要不晚了這半年,還真沒我那二兒媳婦顯示能耐的機會呢。這就是以後立府,我也不擔心他們過不好日子,也不擔心我那大孫女的教養了。”
“是啊,有個這麼能乾的親娘,以後也會是一個能乾的好姑娘。就是你這分家了,以後大孫女找婆家,總不如有個榮國公府的名頭好。”
賈母喟歎,“你這說的是實在話啊。可我不能為了大孫女一個,冒著以後府裡出麻煩的風險。老大老二感情好,就是看在她大伯父的麵子上,以後結親的人家也不會委屈到她。”
“你想的周全。就是我府裡的那幾房分出去,未必能有你家老二混的好呢。五品的恩蔭,可是少而又少的。”
“是啊,結親都是先看家族、再看父兄。還不知道以後誰家有那個福氣呢。我那大孫女啊,模樣好性子好,老大家的留的那二孫女,就喜歡跟著她。等分府了,我得把她留下來,也好讓她繼續跟著她哥哥弟弟們,一道讀書習武。”
元春快十歲了,得在勳貴圈子裡先給她打點根基了。這樣等十三四歲帶出去的時候,先就有了好名聲了。
鎮國公老夫人知道賈母的想法,倆人又嘮到各家的其他孫子孫女身上去了。歇夠了,倆人轉回酒宴。
王氏扶著婆婆離開鎮國公府,雖然疲累但她滿心滿腹的歡欣。經過春節這些宴客往來,與榮國府往來的勳貴內眷,都知道了她持家管事的能力,認可她作為榮國府女主人來出麵了。她一方麵覺得有些不對,另一方麵又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從進了臘月,王氏就擔了榮國府越來越多的雜事。每一樁每一件,賈赦和賈政隻能在休沐的時候,才有空打理。隻能她帶著幾個放了寒假的孩子做事兒。那幾個孩子,是被婆婆打發過來,幫不上什麼忙,以看為主。
但王氏得空了,還是會把細細把府裡的雜事,按照婆婆的要求,講給孩子們知道。
她認為婆婆的要求很合適,讓孩子們早早認識到吃穿的重要,隻有好處。自己丈夫就是讀書讀到以不理俗事為清高。現在在兵部當官了,每日裡就是監理糧草這樣的事情。
回來還和她說呢,“父親既往常說大軍欲動,糧草先行。斷糧三日,無敵自敗。我去京營查儲備,營官說哪裡需要三日,要是敢少了一日,斷了三頓飯,都擔心軍士會炸營了呢。所以人啊,得先吃飽了。府裡那些仆婦的吃喝,你多費點心思。就是母親院子裡的小廚房,是管著母親和孩子們吃喝的,更要你多上上心了。”
丈夫能認識到吃的重要,不再清高到不屑俗物,王氏有時候都會想,為公公守孝的三年,太值了。
丈夫扭轉了性子,不忌諱談吃穿、賺銀子,不愁以後與彆人往來的時候,格格不入不合群了。
說句公平話,王氏她是有能力,能夠擔得起榮國府女主人的職責。
可就在王氏誌得意滿的時候,才過了上元節,丈夫和她說分家了,出了正月就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