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智深翻白眼了,伍長手下才幾個人?!
他很焦躁,逡巡了林衝的簡陋書房一圈,找不到可以拿來撒氣的東西。唯有案上翻看的書頁,還有書架上那十幾本林衝看重的兵書,大概是常常翻閱的緣故,給這寂冷的書房添了三分人氣。
“早知如此,灑家就該貓在二龍山,來這什麼鳥山。又不是童子,還要被逼著識字。”
“師兄,你們三山做出圍困青州之事了,不來梁山,等著朝廷派軍剿殺你們嗎?大將軍誌向遠大,可不是隻要會上馬廝殺的將領,她還要下馬能治理江山的人才。你總歸不能隻做彆人的馬前卒、聽人呼喝你吧。”
魯智深上梁山也是不得不做的事兒。他心裡明白林衝說的對,但還在嘴裡抱怨:“那些軍律上的字,我如何能記得那麼多。”
“不論如何你得先背下來的。然後每天認個十個八個的,一年也就差不多了。你要是背不下來,什麼時候違了軍律,裴宣可不會因為背不下來就能饒過你的。在梁山這裡,無論是首領還是軍卒,違了軍律都要挨軍棍。”
魯智深從軍多年,知道軍律的厲害,他不斷地唉聲歎氣,抱怨自己背不下來。
林衝搖頭,不肯接此話,繼續勸說魯智深。
“背不出來的,要挨幾軍棍的,直到背出才算罷了。師兄願意白挨軍棍嗎?”
魯智深倒不怕打他幾軍棍,但是,“打完還要背?”這可就讓他難為了。
“師兄,我騙你作甚?月底考核新上山的軍卒,你就能看到了。大將軍知你不識字,特意安排你去督察,就是給你時間背軍律。不然你要與才進山的那些將領一起考試的。”
林衝見魯智深有點將信將疑的,就說他“師兄,當我會在這樣的事情上哄騙你不成?”
魯智深尷尬,“我沒有不信你的。”
他對扈三娘肯提前周全自己的顏麵,心懷感謝,立即又擔心起彆人了。
“那楊誌識字,武二呢?他識字可也不多。施恩他們呢?”
“武二早就跟著小李廣花榮在讀書了,軍律的考核他應該無妨。梁山五歲以上的孩子都要背的,施恩他們也要過這關。”
魯智深無法推諉,隻好跟著林衝的教導、沉下心把白天所學的那些條款背誦了。月上中天,林衝的親近嘍囉進來,提醒二人該休息了。
“師兄,你今晚就歇在這邊吧。”
魯智深點頭應允,林衝叫了嘍囉進來,去自己臥房另搭床板。二人洗漱完畢,魯智深見林衝仔細解下腰帶上懸掛的半舊荷包,小心謹慎地理好絲絛、輕輕放去枕邊,眉間又有陷入愁苦的跡象,忍不住勸慰林衝。
“你這又是何苦呢。當年之事也怪不得你。我聽說梁山不少將領都娶親成家了,你也該放下舊事再娶了。”
這話題,二人在青州城外再度重逢的時候,就說起過。魯智深聽說林衝在梁山安頓下來就派人回京,去詢問丈人張教頭、他那給了放妻書的張氏,回信卻是張氏已經自縊,張教頭也病逝了。那時候就已經勸過他了。
“師兄,其它事等我殺了高家那些賊寇之後吧。”
“談何容易,那廝是太尉,在汴梁呢。”魯智深脫口而出後,就立即訕笑著閉嘴,心裡後悔自己嘴太快。
林衝雙手攥拳,“師兄,你當我為何對扈三娘言聽計從?那秦明投了扈三娘沒幾日,扈三娘就出手,替他手刃了宋江。這次攻打青州府還把慕容知府留給秦明,讓他報了全家被屠戮之仇。我信她,她能幫我報仇的。”
魯智深連連點頭,心裡說你信就好,那高俅不出東京,莫非你們還能殺到東京去?
林衝看他就是尚未完全信任扈三娘的模樣,也不多說,轉身默默歇下。
沒隔多久,青州府衙逃去京師的輔官,就把梁山等人攻破青州的事情上報給朝廷了。道君皇帝氣得大發雷霆,把高俅高太尉叫過去叱責了一頓。
因他推薦的呼延灼沒平了梁山的匪患一事兒,不僅是賠進去了八千精壯軍卒、三千寶馬良駒,還搭進去了青州的慕容知府一家,害得他麵對慕容貴妃的啼哭,難堪得無法說話。
高俅連連告罪,隻說再仔細考察大宋能用之將領,必推薦出有才能者率軍蕩平梁山賊寇。
再說梁山軍卒,在扈三娘為首的各將領督促下,日日辛苦操練。轉眼間,時光翻轉到又一年的正月。過了正月十五,扈三娘在聚義廳的十日一會上建議梁山以千人營、百人隊為單位進行大比,借此考驗軍卒和將領的統帥能力。
正說著話呢,朱貴上梁山稟報,說是徐州沛縣芒碭山聚集了大約三千人馬,要來吞並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