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乾清宮的靈堂裡,宗室子弟是輪流守靈。但是皇子可就隻有朱由校、朱由檢兄弟倆。
內廷裡還有三個公主,都是十一、二歲與朱由檢差不多大的年紀。朱由檢昨天跟在朱由校的後麵給先皇守靈,朱由校今天去內書房念書,他就又被叫到靈前跪了半天了。
朱由檢在靈前已經跪得搖搖晃晃了。
朱由校暗自惱火,這是要把朱由檢往死裡弄?
朱由校磕頭上香之後就把朱由檢拉了起來,心疼地說:“五郎,你還小,昨夜就沒怎麼睡。在這樣熬個三天兩夜的,就會把身子熬壞了。你有孝心是值得欣慰的事兒,但父皇定是不舍得你熬壞了身子骨的。你回去等戌時正的時候再過來磕頭也就是了。”
然後吩咐太監王國臣送朱由檢回去休息。
朱由檢忐忑著不敢走了。
朱由校推他,“父皇不在了,這天下所有的事兒,都是皇兄說的算的,沒人敢抗旨去李選侍身邊喊你的,去。父皇靈前有這麼多宗室子弟和吏部官員守著呢。”
這個李選侍是東李,不算受先帝青睞的。朱由校的生母劉氏在他五歲的時候,因罪被當時是皇太子的先帝仗斃,然後他被交給昨日被朱由校捅死的西李撫養,沒多久西李生下女兒,就把他交給東李。幸好東李是個溫柔賢淑的人,這幾年他跟在東李的身邊被東李照顧的不錯。但是生母被仗斃和西李的跋扈,他也是在小心翼翼中長大的。
“王安,你去問問是誰安排五郎不分晝夜守靈的?”
“是。皇爺”
王安趕緊答應下來,安排身邊的小內監去查問。心裡後悔自己昨夜不當值,也不該回去外宅,不然哪有這麼多的打臉的事兒湊上來。
打發走朱由檢,朱由校命人去找禮部尚書到內書房。王安去查問這件事兒,和自己對禮部做事不周密、有不讚同的意見,對禮部尚書是不同的。
孫如遊在在得知司禮監來查問,是誰安排朱由檢晝夜守靈的時候,就把禮部司務叫過來責備了一頓。
“你怎麼能這樣安排?宗室裡的子弟不夠守靈的嗎?”
那司務見尚書發火,嚇得磕磕巴巴地說:“下官想著神宗帝靈前那時候總是有一個皇子守靈的,先帝這裡也要有一個皇子在守靈才好。又聽說天子在召見吏部尚書和英國公議事,才派人去請的五皇子。”
孫如遊被司務的自作主張氣得火冒三丈。
“神宗那是有五個成年兒子在輪替的。先皇才有幾個皇子存世,那五皇子也隻有十歲。昨天是第一夜才讓五皇子與天子一起守靈。今兒你不讓他一個十歲的孩子去休息,等明兒他病了,豈不是更添麻煩?到那時先帝的靈前還不是一樣沒有皇子守著?難道新君還能擱下朝政一直在靈前守著嗎?”
那司務小聲為自己辯解,“大人,民間就是隻有一個兒子,不都是老老實實地跪在靈麼?怎麼到了皇家反而不守禮了?”
孫如遊知道與糊塗人掰扯不明白,隻叱責他說:“讓宗室子弟輪替。皇子什麼時候過來,本部堂會請天子安排的,你不用管了。”
孫如遊叱責了司務,然後急忙忙去內書房說明情況。
朱由校得知事情發生的原因,歎氣說道:“那司務行事如此不知變通,按他說的安排,我兄弟倆給先皇送殯後,就該留在慶陵了。”
孫如遊連連請罪。
朱由校攔道:“孫卿不必如此。想那司務政事腦筋呆板,才做的司務而沒有科舉中士。哎呀,你說你都安排好的事情,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就被人按‘常理’做出了差池,還不知道朝廷安排好的事兒,除了京城有多大的變化呢。”
天子這麼發散的聯想,讓孫如遊愧疚中加上了無奈。
“陛下,正因為怕事情被這樣腦筋僵化的人耽誤,所以才有朝廷才派了監察禦史在各道巡視。”
“有監察禦史也是後麵補救的無奈之舉。孫卿,你說咱們的科舉選士,怎麼才能挑選有才能的、腦筋靈活的、又合用的人才呢?”
孫如遊哢嘴,現在三年一次春闈,選取進士的方法有什麼不對的嗎?是自己太老了,所以跟不上天子的思維、不明白天子說話的意思了?
“孫卿德高望重處理朝政的經驗豐富,若是有空的話,不妨幫朕想想怎麼遴選、抉擇出合適的人才。腦筋僵化之輩,明年恩科再度被選中,二三十年後朝廷就岌岌可危了啊。”
孫如遊在天子語重心長的拜托中,心頭壓力沉重、腳步飄忽地回去了禮部。整個下午都在思索著要怎樣才能選出腦筋不僵化、有才乾的人才。想到額頭青筋跳動,也沒想出來所以然。等到了要落衙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能對自己說出那麼一段話的少年天子,是真的需要啟蒙嗎?
作者有話要說:隻能走天才的過目不忘之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