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皇帝19(2 / 2)

劉一燝置之一笑。

方從哲在萬曆二十六年因拒絕同意當時的司禮監秉筆太監田義那做監生的侄子走後門當官,被田義要挾。於是辭職在家閒居講學,交遊廣闊。

得罪秉筆太監而致仕,方從哲一戰成名,非常被世人推崇。再度起複是葉向高的推薦。神宗任命他為禮部尚書、東閣大學士入閣,並在葉向高老病回家的時候成為首輔。

名、權實得。

可惜去年的薩爾滸之戰,今年的紅丸案,注定要成為方從哲從政期間不能抹去的汙點了。

“方首輔切莫早生退意,不然薩爾滸戰敗的事情,就要記成你為閣臣的敗政了。還不如期盼新君有為,徹底滅了女真。”

方從哲是個有原則的人,但是他的秉性卻有些懦弱。就這麼奇怪矛盾的一個人,奮力趕著大明這架破車往前蠕動。

“唉。楊鎬在詔獄中,去年的戰敗,唉。”

劉一燝和韓爌從方從哲的懷裡取走一部分彈劾的折子,方從哲感激地向二人致謝。他現在是無意留戀首輔的位置,可是因為去年的戰敗,為了自己的千秋功名,不得不努力在朝堂掙紮,稀土有一雪前恥的機會。

“首輔也莫要太擔心。新君能抄了成國公府湊軍餉,貶了那貪婪不知足的三王為郡王,還收回了封邑,這些算起來支撐十萬大軍也差不離了。隻要能一戰滅了女真,是去是留你都是功標青史、百世流芳的明臣。”

方從哲對二人拱手,同僚時間不長,可劉一燝和韓爌都明白自己的所思所想。

“我聽說天子要楊漣入閣,可有此事?”

韓爌的問話,換來劉一燝的肯定。

方從哲想起自己入閣那時候違反了程序的糟心事,對二人道:“咱們還是走廷推,老夫不想楊文儒重蹈老夫的覆轍。”

韓爌和劉一燝點頭同意。閣臣要加人是必須的,能多幾個人與他們分擔,各人要做的事情就少一些。且楊漣的秉性剛正清廉,隻為正義所在而無所畏懼,又有獨到的眼光和相應的能力,實在是一起工作的好同事。

三人一邊聊天一邊處理手中的彈劾折子。任誰對著這些彈劾的對象一致、內容差不多的折子,看了幾份之後,也不會願意再看的。彼此心照不宣、不約而同地采取了同樣的策略,潦潦地瀏覽一遍,沒有什麼新意的折子,就寫下相同的意見送去司禮監。

讓下一關對著折子和票擬的秉筆太監劉時敏和魏朝頭疼去。

百餘份的彈劾折子,三人很快處理好了。抱著不能明說的心理,竟齊心把彈劾折子送到司禮監,交給劉時敏和魏朝,要看著他倆批紅。

劉時敏對這三位大佬作揖,“咱家會即時做的。閣老不必看著咱家做事。”

三人被劉時敏揭穿了心裡的小算計,訕訕地離開了司禮監。

魏朝等三人不見影子後,對劉時敏嘀咕:“皇爺到底是什麼意思啊,難道廢為庶人就算完了?怎麼不把端王和惠王一起收拾了?”

劉時敏一邊在內閣才送來的折子上飛快地批紅,一邊對魏朝說:“老皇爺就三個親兄弟,能一起廢了嗎?你有想這些的功夫,倒不如快點把批紅做了,給皇爺送去。”

魏朝手下也不慢,“不耽誤事兒的。我和你說啊,那天皇爺可是過目不忘的。用不了三年五年就可以自己看折子了。”

劉時敏點頭,“你說的很是。”但他心裡不認同魏朝的話。或許皇爺已經能看折子了,不然兵部那個遼東戰況分析,他怎麼能那麼準確地做出要派兩萬將士的決定呢。

看破不說破,是宮裡生存的法則。也是秉筆太監這個位置必須要牢記的保命準則。

倆人連午膳勇士隨便填了幾口,迅速把票擬和批紅好的折子捧去朱由校那裡,朱由校讓劉時敏、魏朝把彈劾的折子放去一邊。

“這些折子就放那兒擱著。王安在養傷,美人用印。這些折子朕雖不知他們寫的是什麼,但是藩王陸續回京了,怎麼處置二王和瀛庶人,都不是著急的事情。下午朕得去給先帝裝殮扶靈呢。”

孫如遊見工部把光宗的棺槨準備好了以後,與欽天監擇了最近的吉時,當天下午就把光宗裝殮進棺槨。朱由校帶著朱由檢還有先期從外地趕回來的、奉國將軍以上的那些宗親,在乾清宮裡最後一次祭拜了光宗後,將光宗移靈到壽皇殿與其父神宗做伴停靈。

然後他命禮部給所有的宗親排班,每天為二帝守靈一個時辰。朱家的那些藩王、將軍後麵陸續回京師的,也都要加入守靈的排班裡。

同時招了都察院的左都禦史張問達吩咐:“所有在京的藩王,若是有不守律法的,禦史不能玩忽職守。”

張問達以為新君要收拾藩王了,回去都察院就勉勵他麾下的那些禦史們,要注意收集藩王的不法之事。可是禦史們的折子不管遞上去了多少,始終得不到下發的批複。

有個專用的詞“留中不發”,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方從哲、劉一燝、韓爌得知後開始著急了,新君彆的還沒怎麼地兒,就學會了神宗留中不發這絕招,這可大不妙了。

可再上折子敦促新君有用嗎?

誰都知道沒用。

唉,遇到文盲的皇帝,真是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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