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是奴婢不省事,幾乎誤了皇嗣。請皇爺責罰。”
“王安,朕知道你忠心。但是現在這內廷裡沒有皇後,千頭萬緒的雜事都要有人擔起來。你若是忙不過來就讓劉時敏給你幫手,或者你再提拔幾個能力強、心思正的跟著你打下手。如果你實在不能周全,掌印和廠督你就要放手一頭了。”
王安愧疚,皇爺不責罰他,反而把事情攤開了和他說。
“奴婢謝皇爺教導。司禮監的事情,奴婢移交給劉時敏可好?”
王安說這話是因為他養傷這段時間,劉時敏幾乎把掌印太監的活都做了,且也做的不錯。單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事情他做得來,要是把內廷這些事兒都管上,再加上東廠的,他覺得自己力有未逮。尤其是內廷最近的裁員,他忙得焦頭爛額也沒達到減員至千人的目標。
“可以。你隻管東廠的一份活,可要把東廠管好了,不能再出任何紕漏。”
王安磕頭,“奴婢一定會把東廠管好的。”
朱由校默默運氣,他還以為王安會拋了內廷隻做司禮監的掌印太監呢。
“你東廠要留的人,讓劉時敏幫你掌掌眼。他沒管過內廷,你把內廷的門道多講給他聽聽。以後你倆個一內一外擔起事兒來,朕在這紫禁城也有了左膀右臂。”
王安感動得涕淚交加。
一邊磕頭一邊表決心,“皇爺,奴婢,奴婢……”
“行了,你趕緊起來去洗洗,也彆再稱奴婢了。”
劉時敏回來的很快,順著東六宮主事的莊太妃派去的、向尚宮拿出宮令牌的小宦官指認。不到一個時辰就把一串十來個、都在裁員之列尚宮的、內使監的作祟者都拎了出來。
朱由校聽得劉時敏的彙報,心裡惱火。紫禁城太監和宮女的總數加起來過了十萬人,這麼龐大的內廷人員,原因就是各監的監正都有十幾個、甚至幾十個伺候他們的小宦官,有品級的女官身邊也往往是跟著十幾個宮女子伺候。
這麼舒服的地方,爬到各局的宮正等位置和做了監正的,當然不願意出宮了。
而這次裁員的目的,就是要恢複洪武年間的六局一司的組成。
那一司就官正司,專管"戒令責罰"的特彆所在。
“既然不願意出宮,就都留下。依律送去官正司或者浣衣局。”
未時,內閣、六部七卿還有定國公、英國公聚集到了養心殿,繼續上午的小朝會。
朱由校先給這些朝臣賜座,笑著對這些老大人說:“養心殿比文華殿好的地方,就是大家可以坐著議事。”
周嘉謨年齡最高,代表其他人抱拳說道:“謝陛下體恤老臣。”
孫如遊待周嘉謨坐下,站起來說道:“陛下,明年的恩科有什麼章程,禮部也要提早準備。”
朱由校皺眉想想,“遼東局勢未定,朕是無心開恩科的。”
方從哲勸道:“雖然遼東局勢緊張,但是倫才大典也是為朝廷儲備未來宰輔,還是要長遠計劃。”
“君子六藝均考如何?”
朱由校一句話震翻了這些老大臣。果然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是春闈啊。
韓爌提醒,“陛下,應考的舉子通常會有三千人以上,甚至更多。”
“那就在禮部報名的時候先考射,十天半個月的報名時間,就是六千人也排的開考射藝了。”
“那‘禦’怎麼考?”
“考騎馬唄。到禁軍的校場跑幾圈。拉不開弓、跑不了馬的進士,怎麼能夠有帶著一縣一郡抗擊賊匪和建奴的基本決心和能力。”
說的似乎很有道理啊。
方從哲則在心裡哀歎,新君總有突發奇想,實在是比神宗更讓人扛不住。老天啊,快來一個能做首輔的。他決定了明天就繼續上折子,請天子起複那些能做首輔的、比自己資格老的如葉向高、何宗彥等人。
不能致仕也一定要退居次輔。可與朱家祖孫三代操心的夠夠的了。
英國公和定國公互相看看,相視而笑。想不到這少年天子內裡居然是個尚武的性子。
英國公定睛仔細查看新君,發現這十來日的功夫,新君的氣色好了一些,不再是蒼白荏弱的、風一吹就飄的模樣。
於是他在心裡琢磨,是不是過幾天先教他練套拳法,看一個月試試?
六部七卿誰也不吭聲,朱由校後知後覺地發現,為何要不給朝臣坐著議事了——周嘉漠居然半眯著眼睛有打盹的傾向。
不僅是他,另幾個七十歲左右的也顯得精神萎靡。
實際是這些老臣不想與朱由校爭辯。因為他們不想重蹈神宗與大臣慪氣的覆轍。尤其是新君現在比神宗那時候還小幾歲。
換句現代化就是新君處於青春期,逆反的年齡段。
而且少年心性輸得起的時候居多。
爭贏了新君,怕新君以後失去銳氣;爭不贏新君,那更可怕了——豈不是讓新君以後不把他們這些老臣放在眼裡了?!
“孫卿,”朱由校隻好打破沉默,他想儘快結束恩科的話題。“恩科是一定要考六藝的。禮部可要在通知各州府前確定好六藝的考核內容,不然就算了。”
孫如遊隻好表態禮部再議,算是擱過了恩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