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跟皇兄去乾清宮好不好?”
朱由橏的眼神似乎有些迷惑,他慢慢地鬆了馮氏的衣服,張手要朱由校抱。朱由校把沒有幾斤重的皇七子抱在懷裡,重重地哼了一聲。
“擺駕,回乾清宮。”
莊太妃趕緊上前勸說:“皇爺,皇爺,七郎還小呢。外麵冷他又病著,不好帶去乾清宮的。等他好了,天暖和了,皇爺再抱著玩。”
莊太妃完全是看朱由檢喜歡皇七子和皇十女,以為朱由校也是喜歡小孩子玩。
“我怕七郎再留在延祺宮就沒了性命。”
太醫對少年天子想一出就立即去做也是無奈。心裡隻說你個半大小子懂得怎麼照顧嬰兒嗎?但為了自己的前途,還是要開口勸說。
“陛下,皇七子有些發熱,不好再吹冷風的。”
朱由校抱著朱由橏對跟來的宦官命令:“去把朕的禦攆抬來,烘熱乎點兒。”
馮氏噗通又跪了下去,開始給朱由校磕頭。
“皇爺開恩。”
“我又不是奪你的兒子,等七郎病好了,還給你送回來。”
馮氏嘴唇顫抖,乾清宮可有一個會照顧孩子的人?抱去乾清宮還能活嗎?
莊太妃見勸不轉天子,就拽馮氏起來。
“趕緊把七郎的衣服收拾了。讓照料七郎的人多上點兒心。”
馮氏福至心靈,趕緊爬起來去準備。
朱由校坐在暖閣的炕上,閉著眼睛把皇七子摟著懷裡,一隻手墊在後背,一隻手緩緩地在他腹部摩挲。用這三月好不容易練出來的內力,給朱由橏溫暖臟腑。彆人看著就是他在給皇七子揉肚子,當他是憐惜皇七子罷了。
莊太妃看不過眼,回身抹去眼角沁出濕潤。
唉,這孩子太不容易了。
聽說前朝的事情天天不斷,那些藩王鬨著要他趕緊給先帝父子落葬。現在內廷出事兒,還要他這個半大孩子再分神……
魏朝跑得滿頭大汗,帶了一身的涼氣不敢進暖閣,先站在暖閣外麵把藥物等給了太醫,隔著門向天子稟報把事情辦好了。
這太醫也是個有本事的,他先給皇七子的肚臍裡塞了一點兒研成碎粉的胡椒末,點著清艾條給七皇子做艾灸。末了,又看著才換來的奶娘喝了湯藥,才對朱由校說道:“陛下,皇七子年齡太小,病情變化莫測,還是留在延祺宮。下官今夜守在皇七子身邊。”
朱由校搖頭,“你守在這裡並不方便,還是去乾清宮。五郎,你要不要過去?”
朱由檢忙點頭。
莊太妃拉著朱由檢說:“皇爺照顧七郎已經很辛苦了,五郎明兒白天再過去。”
朱由校沒所謂,朱由檢顯示失望,但聽說明天可以去乾清宮,小臉又放出光彩。
“皇兄,那我明早就去看你和七郎。”
朱由校點點頭,讓魏朝過來幫手把皇七子包好,又裹到自己的大氅裡抱進暖嗬嗬的禦攆。身後跟著隊伍壯大了不少。
前半夜皇七子還瀉了幾次,後半夜就沒有再瀉,奶娘喂了兩回後,安安穩穩地在朱由校懷裡睡著了。朱由校這回乾脆是坐在暖閣熱乎乎的地龍上,垂下眼瞼慢慢給朱由橏按摩肚皮。
太醫坐在暖如熱炕的地龍上。距離皇家這哥倆並不遠。這是天子特令給他的恩賜,不用去偏殿挨凍。隻是看著天子對幼弟的憐惜,心裡升上奇怪的感覺。彆說是皇家,就是普通百姓家的異母兄弟,也甚少見到有這麼孝悌的。
那太醫不敢打盹,東想西想的想到幼時所讀的那些四書五經。突然間意識到那些一向自視甚高的老大人,願意為少年天子驅使,大概就是天子有發自內心深處的“仁”。
朱由檢在天還沒有亮就帶著人來到乾清宮。劉時敏趕緊把他領到偏殿去。
“五郎,七郎已經不發熱不腹瀉了。就是皇爺抱著七郎坐了一夜,摟著吃過奶七郎才躺下。讓皇爺睡一會兒,好不好?”
朱由檢一聽,趕緊點頭如搗蒜一般。
“好。我在這裡等著。”
“五郎去聽先生講學。皇爺看樣子能睡一上午的。你中午過來用膳,我讓禦膳房給你準備好吃的。”
朱由檢有些失望,但是不想打擾一夜沒睡的皇兄,留下一句“你準備皇兄愛吃就可以。”
帶著跟隨他的內侍,悶悶不樂地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修道以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