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正午的陽光照在灑滿鮮血的雪地上,白花花的陽光晃得人眼暈。溫暖的陽光,好像遙遠記憶裡額娘輕撫在自己臉上的手,這是他對這個世界最後的感想。
黃太吉的落馬,使得他身邊的殘餘的那幾個護衛瘋了一般地向大明軍卒衝殺。可這樣的瘋狂,到底是與事無補,西門這前段的激戰結束了。
楊麟招呼招呼馬世龍、泰寧侯、劉渠奔去後一段的戰場。不等他們插上手,朱由校率領的那部分騎兵也結束了戰鬥。
黃太吉帶來的萬名騎兵,還有淩晨逃脫的那兩百人全部被斬殺殆儘。
勝利的笑容洋溢在每個人的臉上。
朱由校命令先救治傷兵、收攏建奴那些失去主人的戰馬。但是當這一場麵對麵硬抗的傷亡數字報到他麵前時,他再怎麼極力地控製自己,也按耐不住地變了臉色。
四萬的專職禁軍騎兵,對著不到九千的“戰時為兵、閒時為民”的女真旗兵,打出這樣的傷亡數字出來?
泰寧侯愧疚得不敢抬頭看天子。
明軍戰死和重傷的加起來近五千人,輕傷的三千多。戰死和重傷的多是被建奴騎兵砍殺的,少部分是自己掉下馬被戰馬踩踏的。
這樣的戰績真的很讓人臉紅啊。
劉渠呐呐解釋道:“陛下,大明的軍卒不如建奴野性、也不如他們力氣大。”
楊麟和馬世龍都跟著點頭。建奴那些拿著狼牙棒的旗民,他們不用馬韁繩控馬,雙手掄棒,被砸中的大明軍卒輕者落馬、重者單場腦漿迸裂。掄著長刀的建奴,也是一刀就能收割了一條人命。虧得大明軍卒是五個圍著一個打,不然早就潰敗了。
朱由校知道現在不是訓斥禁軍軍卒的時候,這些軍卒的訓練,還是放到以後再說比較好。
他強壓心頭的懊喪、惋惜、悲哀和憤怒,深吸一口氣對泰寧侯等人說:“派人立即送信去遼陽,隨後會有重傷和陣亡的將士送過去;讓張銓派人護理好這些重傷的軍勇。另八百裡加急傳信給英國公,讓他趕緊敦促送補給的加速。你們看看誰來負責把營盤周圍的四棱鋼錐都重新布置了?還有要留足警戒的人手,讓今日沒上戰場的警戒,其餘的將士去休息。”
曹化淳趕緊應下給英國公傳信的事情。英國公世子和定國公世子出麵領了天子布置下來的其它事務,讓其他三位總兵官和泰寧侯先去休息。
定國公世子出了禦帳就對英國公世子說:“剛才見天子領軍與楊總兵來回鑿穿了建奴的騎兵隊列,我這心都要跟著被鑿穿了。”
英國公世子挺理解他的心情,點點頭表示讚同他的意見。
楊麟在一邊說道:“陛下的馬上功夫還是很不錯的,我看緊張的是陛下身邊跟著的那些護衛們。”
馬世龍和劉渠在見到天子也領兵上陣後,糾結、擔心就沒有釋然過。
“唉,就是武宗在世也就是這樣了。咱們隻能求老天保佑。”
楊麟才與天子並肩作戰,對天子使得出神入化的那杆長/槍讚歎不已。
“你們放心,天子的武藝高強,咱們就乾好天子吩咐的事情就可以了,不用為陛下操心。”
英國公世子看著楊麟不像是說笑,慢悠悠地給那幾個將信將疑的馬世龍等人潑了一盆冰水。
“陛下是登基後才跟著我父親學武的。”
言下之意就不用他多說了。
馬世龍和劉渠“嗷”地怪叫一聲,撲上去就捶楊麟。
“你要害死我們麼?你居然敢讓陛下與你一起與建奴對陣?”
楊麟一邊護著自己頭臉,一邊大聲喊冤。
“你們去問問陛下的親衛,就知道我說的是真假話了。陛下怎麼可能才習武半年?張之極你彆走。”
他們雖然離開了禦帳,但是吵鬨聲還是傳進了禦帳裡。
方正化一邊給天子清理甲胄,一邊小心翼翼勸說煞氣滿身的天子。
“皇爺就不要再領軍上陣了?三軍將士都擔心著呢。”
朱由校擺手,“朕禦駕親征,不上陣怎麼行?今兒要不是朕在前麵領頭,那些將士遇上要拚命的建奴,未必能把人勸留下。”
朱由校這話一點兒也沒誇張,跟著他的那五千餘騎兵,要不是因為他衝殺在前,早就被建奴突圍出去了。他率領的那五千人殺敵是最多的,但傷亡的軍卒也是最多的,因為他這組是五千對上兩千餘的建奴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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