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趙秉忠就是打著儒家門下的旗號、實際是法家的堅定弟子啊。這樣的人去刑部很好。去兵部也很適合。禮部也可以。
朱由校決定要好好考察趙秉忠,要是個不拘泥僵化的,說到還能有變通地做到的,以後將是很好的內閣苗子。
“周卿,趙秉忠的文章很好。先立法,讓各級官吏有法可依、有法遵循地做事。定出規矩了,再讓天下百姓知法守法、依法自覺行事。
好!周卿的提議甚好,刑部右侍郎就是他了。”
周嘉謨的老臉立即綻放出的笑容,如同盛開的菊花。
朱由校看周嘉謨笑得如同偷到嫩雞的狐狸,忍不住和他開起玩笑。
“其實朕看他對兵部的建議也切中厲害。交由他去練兵,不知他能不能做到他寫的這麼好。”
周嘉謨趕緊站起來說道:“陛下,兵部人才濟濟,兩位侍郎不論是王再晉還是熊廷弼,也都是適合的。如今遼東在用兵,兵部一動不如一靜。”
陛下啊,老臣求求你了,可不要折騰兵部侍郎人選了。好容易現在兵部的人與熊廷弼都磨合好了。
——這是周嘉謨不能說出口的心裡話。
“周卿先坐下吧。朕是想說薊遼總督的人選。”
周嘉謨才坐回去的身子,立即繃緊了。薊遼總督位高權重,其下轄有順天巡撫、保定巡撫、還有遼東巡撫。要節製順天、保定、遼東,還有薊州、昌平、遼東、保定四鎮的軍務,另外還要兼理糧餉。以遼東目前雖然基本是朝廷直接管理,但是若有一位知兵事能擔得起薊遼總督職責的人,好過抱病理事的文球。
“朕想起薊遼總督,也是因為禮部才與朕提起給前薊遼總督汪可受賜諡號之事。薊遼總督這麼重要的位置,幾年都無得力之人就職……”
周嘉謨有點難堪,天子這麼說有怪責他失職的意味了。他趕緊站起來說道:“陛下,這是老臣沒有做好。”
“周卿,你坐下慢慢說話。之前不是你做吏部尚書。這半年又有太多的事情了。舊事不提了,你看誰去做薊遼總督比較好?”
周嘉謨沉思了一會兒說:“老臣認為遼東副經略兼遼東巡撫的周永春適合。”
朱由校想想自己對周永春的了解,立即點頭讚道:“這人選不錯。可如今沈陽被圍,周永春也無法飛出來就職啊。”
“那隻有另派知兵並有布政使經曆的人先去暫代或者協助文球。”周嘉謨想了又想,“陛下,朝中適合的人選,老臣看中兵部侍郎王再晉。”
說完這話,周嘉謨陷入愁苦中。熊廷弼這個兵部侍郎在遼東,王再晉要是派去替代薊遼總督,崔景榮要殺到自己府上討說法了。
“行,那就讓王再晉去吧。”朱由校知道王再晉的履曆。“周卿也不必另選一位兵部侍郎了,暫時就讓英國公世子到兵部給崔景榮做幫手。”
“陛下,英國公掌著禁軍大權呢。”
“朕知。讓英國公世子到兵部曆練,對他以後接掌禁軍隻有好處。”
周嘉謨不好再反對,心裡納悶天子怎麼就看好了英國公世子了。是因為他帶著勳貴子弟查抄福王府等事做的好嗎?
擱下這沒出來了兵部侍郎的人選,周嘉謨說起他今天舉薦的最後一位:何宗彥。這是另一位在家被光宗拜為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的。
如今也到了京師、待命有段時間了。
朱由校聽完周嘉謨的介紹,對光宗這有坑的腦袋也很無語了。仔細翻看了何宗彥的資料道:“去都察院吧。他與張問達幾乎算是十年的年齡之差了,先去做右副都禦史如何?”
這職位比周嘉謨原來想的還要好。
“老臣遵旨。”
他回答的太爽快了,逗樂了朱由校。
天子大大的笑臉,讓周嘉謨有些訕訕的。做臣子的也不容易,自己不也是看陛下不是喜怒無常之人,才乾了這麼輕率的事兒嗎?
“老臣就是覺得陛下的提議好。”
“周卿是怕朕反卦吧。”朱由校揶揄周嘉謨。
周嘉謨見天子戳穿了自己的想法,咧嘴笑笑,不以為然。君臣經常見麵研討用人,相處也比其他人隨便很多。他笑著接過那一疊專門寫給天子看的各官員資料,行禮後告辭出宮。
老大臣的腳步比來時輕快了很。重要的朝官都填補的差不多了。臨時去替補兵部侍郎的英國公世子,倒要與崔景榮好好解釋。
——這隻是一個臨時替代。等周永春能從遼東脫離、王再晉就能回歸本位。
崔景榮再與自己瞪眼睛,他也得認了陛下的安排。
可是誰去接周永春的位置呢?想到那熊廷弼的狗脾氣,周嘉謨恨不能把周永春就牢牢地捆在熊廷弼助手的位置。
不然自己另選一個合適的兵部侍郎出來?
周嘉謨邊走邊想,等回到吏部的時候,他已經拿定了主意。另選一位兵部侍郎雖然挺難,但比起選一個能接替周永春與熊廷弼合作的人來說,還是容易太多了。
再說了自己馬上就有兩位助手了,讓他們明天就到吏部當值,可以讓他們先提供人選嘛。
想到明天就有兩位吏部侍郎到崗,還是能夠立即能上手幫忙的,周嘉謨感覺自己瞬間年輕了五十歲。要不是有吏部的房頂壓著,能美的飄上天。
這一瞬間,他徹底從神宗病危以來的壓力、光宗猝死的沉重、新君挑剔的用人標準泥淖中掙脫出來,隻覺得這數九隆冬的夕陽,也變得暖洋洋地令人喜愛。
同一天空下的遼陽此時,卻不是很招人喜愛的黃昏。
呼嘯的西北風把沉重的血腥味道,吹得滿城都是。
張銓在審問了到白杆兵營門口鬨事的遼東兵後,怒氣填胸。他忍無可忍地把臘八那天參與破壞糧倉等處的所有人,都拖去西關斬首。百十個人頭就從西關的城門一溜地往北門掛過去。在北門的城牆上,還掛著兩具被剔得基本乾淨的骷髏架子。
這是寧完我和馬國柱。
張銓下令當著城下的建奴大軍剮的。
為此劊子手還專門穿上了盔甲,在健卒的盾牌護衛下淩遲的這倆禍首。劊子手家傳的技藝高絕,在大雪裡淩遲了整一天的時間,寧完我才咽氣。
很多觀看的人都認為他是凍死的。
馬國柱就太孬了。他看著寧完我被淩遲,整個人被嚇得昏死過去。等第二日輪到他的時候,第一刀片到身上才清醒過來,然後就又昏死過去再沒有醒來。
讓城牆上下圍著看的人都覺得沒趣極了。
這個是嚇死的。
這倆被淩遲而死,遼陽城裡蠢蠢欲動的人,又被抓了幾十個。張銓也不管事後會不會被禦史彈劾等了,立即將這些人也砍頭了。
再度砍殺了一批,使得遼陽城陷入詭譎的平靜中。
城外的建奴在張銓下令淩遲的時候,開始加緊攻城。
侯世祿父子在城頭督戰。
張銓對發瘋的建奴毫無畏懼,剮不剮這倆奸細,你們都不會放過遼陽的。他對秦良玉和童仲揆等將領說:“建奴隻有三部雲梯,我們若是能把雲梯炸毀了,不信他們能從冰麵的城牆爬上來。”
秦良玉他們白杆兵對炸/藥所知不多。
童仲揆站出來對張銓道:“我推薦一人,靉陽守備毛文龍應該可以。”
張銓想起那天見到毛文龍的清晨,排除自己對毛文龍的不喜,對童仲揆說:“叫他來問問。”
毛文龍見童仲揆派人來傳自己,趕緊跑了過去。聽完張銓的要求,沉思了一會兒謹慎著說:“張大人,末將的主意是否可行,你斟酌著看是不是可行。
今晚先把城牆多澆一些水,讓城牆凍的更厚實些。然後把前幾天砍頭的那些奸細身上裹炸藥,往雲梯地下丟。”
張銓立即明白了,他有些擔憂地問:“會不會把城牆炸塌了?”
毛雲龍想翻個白眼給他,但考慮到張銓的官位,耐心地向他解釋。
“以遼陽城牆的厚度,一發炮彈的藥量是不能炸塌城牆的。咱們就把一發炮彈的藥量捆到屍體上,把屍身的衣服浸油,從城頭往下射火箭就可以了。”
毛文龍停停又說,“多扔幾個,每個衣服都浸油,炸/藥也可以分捆到幾個屍身,讓他們建奴顧不過清理。”
童仲揆覺得毛文龍想的很周密了,立即就說:“張大人,我看這麼做可以。咱們先試試?”
張銓見童仲揆認可,毛文龍說的又很有道理,便將事情全權交給他去安排。等建奴收兵以後,又把此事說與侯世祿。
侯世祿立即讚道:“大人的主意好,炸了雲梯看他們怎麼往上爬。今晚我就帶人給城牆澆水,再加厚一些。”
童仲揆趕緊說:“老侯,你在城頭指揮了一天了。今晚我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